轻樱有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七百零五章 莫莉的日记,圣堂之眼,轻樱有罪,海棠文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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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音器重新回到寂静,人们的神情像是刚得知倍受他们爱戴的人已经死去的消息,即将参加他的葬礼。天上的异星从无底的漆黑中注视着他们。
陈第一个缓缓站起,他走过来轻轻拍了两下拉娜娅的胳膊,道:“这次前去谈判,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他们仍然有可能趁机偷袭我们。”
“尤其是卡尔。他做事最没有章法。”
有人补充道,拉娜娅听到这句话,看了一眼那个人,只见他的一边眼睛和半张脸都被绷带缠住,皮肤上还能看出些许烧伤的痕迹,他那露在外面的眼睛看人十分凶狠。她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卡尔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我想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奥斯塔里昂提出的谈判方式是相对公平的,河道能让我们拉开安全距离。在场的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
陈已经站到拉娜娅身边,他一动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时先知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拉娜娅注意到他胡须上的叶子变得有些枯黄了。
“如果算上我们的首领,我们的人已经够了。”第三个站出来的是刚铎,他的面容也老了一些,毛发也不像之前那样亮了。
十七自然是要跟拉娜娅去的,他看样子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乔安娜也表示自己会去,其他也有一些人主动站了出来。
拉娜娅想到什么,问陈:“晴雪城现在还安全吗?”
“是的,那里没有什么变化。”
“那好,其余人先去晴雪城等我们的消息,我们走吧。”
其他人便都退了出去,包括那个提醒了拉娜娅的独眼男人,他在走之前又是那样看了她一眼。
拉娜娅皱了皱眉,但来不及思索什么,十七便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是一个本子,约摸有拇指厚,纸张有些皱了,应该有很多个年头了。
十七将本子递给她:“茉崔蒂的。她曾经叮嘱过我,如果她出了什么事,等你回来了,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拉娜娅听到这个名字,手指明显有些颤抖,她恍然想到,就在昨天,茉崔蒂还在晴雪城跟她说着话……
(我要走了。)
(等我回来,你可得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我听。)
真真切切,就在昨天。但看到这泛黄的褶皱的纸张,她直观地感受到了时间流淌的痕迹与它沉积在手中的份量。她小心翼翼地一页页翻过去,这些都是茉崔蒂写的日记。
(第一页上没有写日期,只有笔法还不太熟练的几行字:)
有个人让我在她回来的时候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她听,但她又说可能十年后才能回来,我的脑子记不下十年发生的全部事,于是打算用写的方式记录下来。我仅仅只会写字而已,没有文笔,我怕很多东西都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希望到时候再看这些文字时,还能记起当时的状况和心情吧。
(第二页开始有了像样的日记格式。)
九八九年十二月二日于昼:
我找到存放回城卷轴的地方,对那人说,我没来得及过去,他很大方地给了我一沓,还说记得给其他人分发出去。
我进入了遗迹战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竟然像一幅山水画,怎么说呢,它真的不适合成为战场。我感到很可惜。
这一块区域应该都是属于天辉的地盘,有很多兵营,很大,有一些我之前没见过的兵种。一个人跑来问我,我说我是后勤的,掉队了,刚刚才过来,他就把我带到后勤部。
没有人注意到我有什么不对,这里的人都在忙着给伤员疗伤。好吧,我还是跟着他们忙了一会,但是我更想先了解一下附近的状况。
指挥中心也是空荡荡的,唯一一个在的人称自己叫“十七”,他说,大家都出去了。有一部分上了前线,有一部分在侦查河道,有一部分在侦查森林深处。他问我,你是圣堂叫过来的吗?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就是直觉,他觉得我们俩很像。我有些害怕,但不是怕他对我有什么威胁,十七怎么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我跟他在几年前就已经交过手,我无需害怕他这个人的实力。我怕的是早早就被人认出来。
不行,我怎么能写出这种东西?
(上面有很长一段都被涂掉了。)
十二月四日于夜:
我被首领发现了。
我编了个谎说我混进士兵里接受了契约,他骂了我一顿,让我回晴雪城,我只能说出真相:是圣堂让我来的,既然她相信我可以保护自己,你们也应该相信。
似乎是听到圣堂这个名字,首领的表情有些许改变。他最终还是说:我不想把你卷进来,你还这么年轻,这里太危险了,你不应该呆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哭。
但我也只能说:那我待在营地不出去。
希望他当时没有看见我的表情。
十二月十日于夜:
我只能通过十七得知外面的状况,好在十七不会赶我走。
现在roshan是战场上所有人的焦点,据说它的心脏能让人死而复生。经历了这么多千奇百怪,我只能选择相信。他们最终的目标还是遗迹战的胜利,roshan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提高成功率的工具,但听了十七对它的描述,我隐隐觉得这中间有许多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十七说,本来很多围绕圣堂展开的战略都作废了,他们现在仍然没有确定人选,本来想让首领获得这次机会,但是他说,他的战斗力不强,更适合保护其他人,让战斗力强的获取它更合适。
我本来还想直接说那把圣堂换成我不就行了,想想还是打住了。
我问,夜魇的遗迹在哪里?也像我们一样,在兵营腹地之后吗?他说不知道,没有人去过,没有人看到过。我又说,那我们能不能趁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roshan上,偷袭他们的遗迹?
十七顿了一会,然后说:不可能,我们双方都不可能完全没有兵力守在遗迹附近。
也是,我从来习惯单打独斗,在大规模的战争面前,还是欠缺一些考虑了。
十二月十七日于傍晚:
似乎双方都很忌惮roshan的力量,亦或是过了河道就要提防敌人,他们都没有靠近河道,而是在各自的区域里。那些上前线的士兵会往指挥中心送来最新的情报,经常他们能隔着一条河看到对面的敌人,但是他们仍然按兵不动。
我其实很想去那里看看,但是不行,倒不是怕首领又骂我,而是怕夜魇的人认出来。(后面有一小截也被涂掉了。)
最近,一些士兵通过侦查发现,战场内不止有天辉和夜魇两股势力,还有一些奇异的野兽,它们盘踞在这片广阔的森林里,仿佛很久之前就住在这里一样。但是很奇怪,经过我们的一段时间捕猎后,它们的数量竟然丝毫没有减少,繁殖速度极其的快。
于是,这些成为了我们的一部分资源,肉类可以作为食物补给,毛皮可以做成护甲。
不过,我还听说森林的深处有更凶猛的野兽,甚至还有黑龙,很多人有去无回。
十二月二十四日于夜:
下雪了,我跟往常一样负责着后勤工作,帮回来的伤员包扎,以及,安置牺牲者的后事。
战争就是这样。
前线对基地来说还是太远了,从我过来至今,前线已经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战争。我想,我的能力不能在这里被埋没,天辉已经少了圣堂,他们很可能会因此处于劣势。我问首领能不能跟在他们后面,哪怕一两公里也行。他还是不同意。
九九零年一月四日于午时:
我终于离开基地了。因为今天,他们按照计划,应该突破下路的第一道防线。
首领这次出征了,我偷偷跟着溜了出来,打扮成跟士兵一样的模样,但还是得避开夜魇那些“熟人”的视线,拿着我用得不太顺手的兵器,在附近解决一些杂兵,如果情况不对,还要立刻逃跑。可能就是因此,他们没能拿下这场战斗,下路退了兵,但天辉的上路失守了。
我感到懊悔,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既然决定了为首领而战,为什么不果断地站出来?
不,我会站出来的,但现在还不行。
一月七日于夜:
这一支军队暂时驻扎在了防御塔附近,我等到他们大都休息了之后,就出去了,我走出南边的森林,过了河道,发现那林中居然住着一位商人。旁边就是巨龙的巢穴,他居然不怕,他出售的兵器都是上等的货色,他说只要有人出得起价,就会卖给他。
我问他,你不怕别人比你强,把你杀了再把你的兵器抢走?
他露出商人标准式的微笑说你砍我一刀试试。
我真砍了,但刀穿过了他,仿佛我劈到的是空气。他就像不存在于此的人,就像……就像一个投影。
他又说,你抢走我的兵器试试。
我也照做了,但我根本拿不起他的兵器,我的手也像刚才那样,穿过了这些东西。
不等我做出反应,他便走过来朝我头顶凭空抓了一把,我只听到一些金币的响声,然后他把一枚黄戒指和蓝宝石给了我。它们变成光融入了我的手心,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这感觉不差。
我问,你到底是谁?
他又是那一脸微笑,说他只是个商人。
……
二月十日于午时:
我刻意地隐瞒自己的身份和实力并不是完全没有做出贡献,这些时间我不断地为天辉收集战场的新规律。不得不承认,这个战场就像被谁设计出来的一样,它每天有规律地变化着。
其中我所知道的,也包括一些那个商人的事情:他并不是“住”在巨龙的巢穴旁边,而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在这片战场的任何地方!甚至,他可以同时出现在很多个地方——我是通过其他天辉的信使发现的。
他卖的装备好像就和他自身一样无限多,他的兵器架上永远是那么几件,但永远是满的。据我所知天辉已经有很多人都买了他的东西,像我一样,那些东西化成一道光钻到他们身上就不见了。而且我和其他人确认过,我们都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多少“金币”,但那不是实体,只是一个数字。金币会自己缓慢增加,当杀死森林里的野兽或者敌人时也会增加。
我觉得很可怕,我们就像任人摆布的玩偶,而玩偶的所有者就是那个商人,他给我们穿上不同的衣服,赋予我们不同的能力,然后在一旁看着我们互相搏斗。没准哪天他还会把谁的胳膊或者头卸下来。
好吧,不说这些了。还有一些别的:有个叫做神符的东西,分别有两种,一种是接触到后会增加整个阵营的金币,它们会在昼夜更替的时候分别出现在森林中固定的位置。另一种会赋予接触者不同的能力,它们会在子夜和正午随机出现在河道上游和下游的任意一点。
我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些规律告诉了十七,但我告诉他,别跟别人说是我发现的。也许夜魇也注意到了这些规律,也许比我们更早。
这些神符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他们想方设法地对这些区域进行视野的控制,甚至为了摧毁对方的哨塔,还出了不少人命。
……
五月二十七日于夜:
卡蒂死了。可能除了我和她父母之外没人知道她是谁,她是万千普通士兵中的一个,只因为女兵比较少,她便和我熟络起来。我受了她挺多关照,她的床铺上还有织了一半的毛衣,她说想送给我的,但是太忙了,经常没几分钟修整又要出兵,结果快夏天了还没织完。
是红色的毛衣,看起来就很暖和。我还从来没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
……
九九一年四月十二日于凌晨:
我不知道这个日期对不对,因为指挥中心显示的是这个日期。在这期间我们有一场穿过裂隙的战斗,我们在那边大概只停留了几个小时,那边真的很冷!天空是纯黑的,氧气也很稀薄。回来的时候基地的人们说已经过去三天了。
你说你去那个世界了,这是我第一次去,我好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希望它能好起来吧。
……
九九二年一月二十五日于夜:
真是艰难的战况!冰魂居然没有死,那年它被扯进地狱之后,逃到荒邪之狱,那儿据说没那么热,所以他活了下来,它还带回了恐怖利刃。它专门去追躲进裂隙的逃兵,那儿的气候又让它的威力成倍增长。
好在天辉也有人能对付它,有个叫安妮的女孩儿,很厉害,可能有你一半厉害吧,她的火魔法比莉娜还更胜一筹,但是她一个人对付冰魂还是非常吃力。当然莉娜也在场,所有能对付冰魂的人几乎都参与了这次战役。莉娜差点就死了,是凤凰救了她,当时我只看见天空上悬着一颗巨大的、由致密的火组成的球体,就像太阳一样,天空也变得像白天一样敞亮。它发出隆隆的声响,地面也随之颤动,周围的冰雪都在一瞬间融化了。太阳缓缓下压,敌人全都被烧成了灰烬,而我们的人只感受到了温暖,随着一声巨响,太阳砸向地面,凤凰从中破壳而出,展开火红的双翼,还有站在它背上的莉娜!你真该看看这样的场面,我的天,莉娜当时的眼神连我看了都有些战栗。
哦,好消息是,冰魂这次是确确实实被干掉了。
……
九九三年十一月三日于夜:
首领已经知道我混进士兵里了,而且也默许了。这天他突然跟我说我很像蓝雪,后来他又改口说茉崔蒂,我心里咯噔一下,为了掩饰,我直接装傻问他蓝雪和茉崔蒂是谁,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伤感……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当时的我真的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在他所知道的事情里,只有你是死而复生了,而我没有。事实是茉崔蒂就在他眼前,但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现在的战况十分紧张。
夜魇的兵力永远都比天辉更加充足,而且他们的成本更低,这对于天辉来说本来就是一大不利。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了他们那些僵尸的来历:是多年前悲叹山脉一战,不朽尸王留下的墓碑,它在不断地将战死的士兵改造成活死人,成为了夜魇的兵力之一。
天辉为了摧毁墓碑,光是与那些僵尸对抗,就死了上百人,那些活着回来的人描述说“整个山脚都是密密麻麻的,真恶心,但那里面可能也有刚刚死去的战友”。
在这次的悲叹山脉战役中,不朽尸王也复活了。如果不是带去的神酒发挥了作用,最后一次召唤出了那三位元素之灵,那支天辉军团很可能全军覆没。
因为主战场缺少兵力,天辉被夜魇压制了两路五十公里长的战线,天辉也因此失去了大部分对河道视野的掌控权。
最近,夜魇也有明显觊觎roshan的趋势,他们在已经占为己有的地盘上布置了森严的防线,他们看样子是势在必得。
天辉上层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我没法去,是首领开完会之后告诉我的,也就是他觉得我像茉崔蒂之前的事。他愿意跟我说这些也是我的荣幸,毕竟我只是个打杂的。
他说,随着双方力量的成长,远古野兽的巢穴已经不再让我们畏惧,roshan对我们来说也不再是一头危险的猛兽了,如果没有夜魇的阻碍,我们也有可能拿下它。虽然很残忍,但为了不让夜魇得手,我们只能这么做了。目前我们定出的最适合获得它的人选有:玛吉纳、乌尔萨和变体精灵。我们有从神秘商人那儿买到的诡计之雾,还有一些能让人隐身的装备,等时机成熟,我们就会赶在夜魇之前采取行动。其他人的任务是保护他们,以及对另外的战线进行牵制。
我几乎脱口而出:你要去保护他们吗?
他点了点头,说让我留在基地照顾回来的伤员,现在伤员越来越多,有点忙不过来了。
我嘴上答应了,但并不打算真的老老实实呆着不出去。
十一月十九日于夜:
伤员的照料有比我更专业的人,陈的手下就是一群精通圣光法术的圣骑士,那些从你们世界过来的尖耳朵们也有一些精通治疗术。我没听首领的话,稍微帮着打理了几下就出去了。
我既没有去找首领在哪里,也没有去遥远的边路战线趁着夜魇都驻守在roshan附近而偷袭他们兵力薄弱的地区,而是进入了他们领地的森林。这些天我几乎都没有在森林里碰到他们的人(碰到的都被我干掉了),于是我将这一地带的野兽全部收拾了个干净,顺带在他们的山上放了个侦查眼。然后还好巧不巧又遇到了那个商人,他问我上次给我的戒指和宝石效果如何,然后见我金币比之前多了,又开始推销起来。
我问他,你遇到夜魇的人也这么给他们推荐上好的装备,让他们来攻打我们?
他笑着说是的。
我问他意义何在,他说卖东西是他的乐趣,我又问他,看我们打仗死人也是你的乐趣?他说他从来不看我们打仗,他只出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我算是没辙了,这金币想必也不能取出来变成真的,正想问问他能买点什么,他突然一步跨到我面前,对着我的脸仔细地看,最后说:你不是天辉的!
我心中一惊,他又紧接着说:你是夜魇……不,也不是,但是感觉很像。你更像是这些野兽,既不属于天辉,也不属于夜魇。
他笑了起来,可以说是非常地灿烂: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我不耐烦了,指了指兵器架上的两把剑(因为我自己拿不起来):我就要那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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