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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柳成荫,赵当世与陈洪范互看一眼,起手摆了摆,朝邓龙野呼道:“与他比,让他晓得我官军厉害!”张国兴是西营大将,本来就千方百计要置他于死地,现在倒好,自己冒出头来,岂能不抓住这个大好时机。
张国兴倒很有经验,勒马停在三四百步外,不给官军以弩铳狙击的机会。
邓龙野也没料到会真打起来,心中固然紧张,但并不畏缩,回应道:“小人誓不辱命,必当擒杀此贼!”
张国兴昂首傲然道:“这种话等赢了我再说罢!”言毕,朝旁揽揽手,自有兵士背着一杆马槊小跑着上来。他绰槊在手,在马背上耍了两圈,“别磨蹭,来!”胯下那匹战马似乎也十分兴奋,不断跺着小碎步,打着响鼻,一副跃跃欲试模样。
不等张国兴说完,邓龙野已飞马上来。这不但是官军的机会,也是他扬名立万的机会。
张国兴却不慌张,反而好整以暇,看着他问道:“来者姓甚名谁,本将不杀无名之将。”
邓龙野亦振声道:“老子叫邓龙野,邓爷俩字记在心里,到阎王爷那里报道时好使!”
真刀真枪动手厮斗之前,打个嘴仗几乎是不成文的惯例。那张国兴也是见过场面的,哪容邓龙野跋扈,撇撇嘴冷笑道:“我道是哪路豪杰,原来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宵小之辈,哈哈,辱没了爷爷宝槊。”说话间,已经提着长槊、催动坐骑,迎向邓龙野。明代马槊不常见,他这杆马槊也是流窜时从河南一大户人家家中掳掠而得,听说是那人家中传家宝,宋初打造出来代代相传的宝贝。
百步距离,须臾即至,张国兴借着马速,单手挟槊,槊尖微微斜向上方,指向的正是邓龙野的胸膛。
马槊大多三到四米长,金属的顶部加上全硬木的长柄使得它的整体重量颇为惊人。这样的长度与重量,一个普通人在地面上挥舞都十分费力,更不要提在颠簸的马背上将它施展开来了。邓龙野细细观察,发现张国兴对于马槊的使用很是得心应手,心有分寸,自也不敢托大,早早架起了自己的长枪。
马槊的首段不是矛头,而更像一把短剑,倘若这一下被张国兴马槊的边刃削中,说不得,绝对“抛头颅、洒热血”。他觑准了敌槊来势,在电光石火间出招一挑,只听“邦”的一声撞击,邓龙野的身躯只是在马背上晃了两下,而张国兴的槊已经被格挡开来。
这一防守极为精彩,观战的官军一方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般说来,在战斗中,单挑双方都不会轻易让自己的马匹停下来以防失去主动。但邓龙野却一反常态,愣是驻在原地,好似“让了”张国兴一招也似。也是艺高人胆大,这一成功极大打击了张国兴的信心,同时也激励了自己的士气。
张国兴奋力一击不中,气喘吁吁,拨动马头,却听邓龙野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方才一合我让你一槊,接下来好自为之。”言语之间,数不尽的挑衅挪揄。
话音方落,邓龙野唿哨一声,坐下马儿就极有灵性地启动起来,与此同时,邓龙野的长枪也迅疾而出。
长枪的长度决定了使用者只有双手把握住它的中心才能较好的掌控住它的平衡,特别是在颠簸的马上。而今邓龙野竟然能单手握住长枪底端,中平刺来,还又快又猛,这完全颠覆了张国兴对于马上长枪使用的固有观念。一时间逃脱不及,竟似要被刺中。然而他毕竟身经百战,一拉辔头,胯下战马扬起前蹄,不但避开了攻击,下踏之间,张国兴也借势将长槊如泰山压顶向下猛戳。
邓龙野见势不妙,枪头搠到中途便点到为止。张国兴也是个机灵的,发现机会,当即紧紧抓住,用双腿一夹马腹,兜转过身,与邓龙野保持距离。
短短一个来回,邓龙野的实力一目了然,能与西营第一猛将来回这么久,足见身手了得。张国兴心中勃然大怒,他往日威风惯了,怎能容忍如此屈辱?他心中暗想:“今番若不杀了这厮,以后就再也没脸在军中混了。”身随心动,右手一抖,左手扶着长柄,就将兵器朝邓龙野送去。
邓龙野早有准备,抬枪一格,再次挡住,紧接着怒咆一声,顺势反刺张国兴。张国兴回槊招架,但他是双手掌槊,行动比起单手操作的邓龙野要慢上半拍。也正是在此隙间,邓龙野第二招迭至,张国兴深吸一口气,看准时机将枪头弹开,回手一扫,这一下用的却不是槊刃,而是槊刃与长柄交接的“留情处”,那地方就如同一个铁棒槌,带着风声径直扫荡过来。邓龙野来不及想,下意识竖枪抵挡,只听“彭”一声巨响,两兵相交,他只觉一股强烈的麻痹感从虎口处迅速蔓延至全身,同时眼前也飞舞出无数金星,甚至连自己已经从马上跌落之事也是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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