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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这大课要考评的内容分为表和里两面,里为表之本,表为里之皮,表里互为依存也。”刘贺故意把简单的事情往复杂的方向说。
张破疾刚听了这第一句话,眼睛就亮了起来,他跟着昌邑相治理过两县一国,经历的常课和大课也有七八次了,从来还没听过“表里互为依存”的说法。
虽然有些听不明白,但是好奇心已经被完地吊了起来。
“门下思路清新,还请指教。”
“这里就是人口、赋税和刑狱各条目具体情况的总括,昌邑国这三年风调雨顺,当然不需要做假。”
“这表则是呈送上去的案牍形制,我们倒是可以动一动心思,让负责大课的廷尉府和御史府的官员们对昌邑国的政通人和看得更清楚。”
刘贺说完之后,要了一支笔,直接就在几案上画了一个方框,又在里面加上了几条横纵的线条,最后再添上名目和数字……
“此图名为表格,有不同形制,千变万化,最适合用来呈现数目之类的内容,清晰明了,干净利落。”
刘贺说着又在几案上画了一个条形图和饼图,一边画还一边讲解不同图表的优劣,看得张破疾不停地从嘴里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
张破疾淫浸文书案牍之事十几年,自然轻而易举地看出了“图表之术”的用处。
“真是神器也,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张破疾不仅是说图表之术的不可思议,也是在说刘贺的不可思议。
“门下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图表之术,可有典籍让小吏参详一番。”
“呵呵,都是我自创的,没有典籍可以参详。”
“门下真是睿智聪慧,可是这大课之事不是一天半天能完成的,门下进出相府又不甚方便,这如何是好?”
“张主簿放心,宫里有一个名为李章的郎中已经尽得我的真传,我会把他派过来从旁协助你们的,另外,他还会把这制表之术毫不藏私地教给你们。”
张主簿大喜过望,连忙朝着刘贺行了一个大礼。
如果是一年前的刘贺,一定会避之不受,但是现在他已经能坦然接受了——在不同的环境就要适应不同的生活。
“张主簿先不要谢我,我还有一物可以为昌邑相大课的案牍锦上添花。”
“还请门下不吝赐教。”
“张主簿可曾听过一种名为纸的东西。”
刘贺问这句话可不是多余问的,因为在汉初就已经有地方开始使用麻纸了。
这种麻纸的原材料是麻纤维,虽然表面粗糙,但是已经可以用来写字画画了。
果然,张破疾略加思索就点了点头,说道:“不只听过,还见过。”
“把这图表画在这纸上,一个个排开,比画在这小小的木牍上要更清楚明了。”
张破疾先是一喜,但是紧接着又皱着眉头说道:“可这麻纸容易散墨,恐怕未必好用。”
刘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神秘一笑,接着说道:“我还有一种秘法,可改进麻纸的弊端,让其更白更光,散墨的情况大为改善。”
“请门下赐教!”这已经是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张破疾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那是自然,我会让李章一同带来的,到时候让工官试着做一做。”
刘贺就这样把事情定了下来,接着他就在张破疾的千恩万谢之下,带着禹无忧乘上了那辆破马车,“吱呀吱呀”地向昌邑城北城驶去。
在他们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身穿袍服,腰间戴着青绶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张破疾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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