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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离开了。
詹姆斯耸耸肩,
“你看,是这样的吧?在他之前,我一直觉得日耳曼人严谨刻板,但他……”
陆时打断:“他是犹太裔。”
詹姆斯:“……”
沉默了一阵,他说:“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陆时嘴唇抖了抖,没接茬。
詹姆斯又道:“说起来,犹太裔的事,你是怎么看出……啊,对了,姓氏。‘弗洛伊德’这个姓在欧洲确实非常少见,再加上他的口音也与众不同。”
就像一个人叫买买提,一个人叫王小美,不难猜族裔。
陆时看向《梦的解析》,
德语,对他来说阅读无障碍。
一旁的夏目漱石凑过来,好奇地问:“这书总归是正版了吧?”
陆时摊手,
“他都送我签名书了,还能是盗版吗?”
一边说,一边翻开。
这本书引入“本我”的概念,描述了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适用于解析梦,进而引申到心理学,解读潜意识在梦中的表象。
《梦的解析》与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并称为导致人类三大思想革命的经典之作。
可以这么说,陆时手里拿着的,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他的手指顺着书脊轻抚,
自己穿越前接触的《梦的解析》都是修订版,读一读德语初版,说不定会有新收获。
他说道:“我们走吧。去房间。”
詹姆斯说:“我给你们安排了教职工宿舍。”
说完便开始带路。
两人的居住地在学院角落,僻静幽谧,仿佛与世隔绝,
建筑融合了传统与现代、历史与当下的美妙,外立面保留砖石结构,显得古朴而庄重,周围是郁郁葱葱的草坪和精心修剪的花园,让人感到宁静且放松。
詹姆斯道别后,两人进入房间。
夏目漱石颇为感慨,
“剑桥教授的待遇可真好。在这里,可以静下心来读书、写作、思考,也可以和朋友们一起讨论、思想碰撞。‘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对吧?”
陆时笑,
“一般教授的待遇不见得会有这么好。詹姆斯先生八成是想挖我到剑桥。”
这话听着就很凡尔赛,
夏目漱石无语。
陆时坐进扶手椅里,开始阅读《梦的解析》。
夏目漱石“额……”了一声,
“那个……德语……”
陆时反应过来,
“没关系,我可以翻译。”
穿越后就没再干老本行了,正好拿这本书练手,找找感觉。
他找到了打字机,
噼里啪啦——
字迹在白纸上出现。
因为是雷明顿的老款,每打完一行,陆时还要手动重置拖板和横格器,
但即便如此,速度仍然很快。
夏目漱石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见过陆时工作,狂暴打字模式下的陆时,一天写出上万字都是没问题的。
可那是写,一个直接输出的过程。
翻译却不同,需要先输入,再转换,最后输出。
而有的人,转换甚至要媒介。
比如夏目漱石自己,
他刚到伦敦时,说英语需要一个“英语→日语→英语”的过程,这导致他说出来的话经常符合日语语序,而不符合英语语序,因此遭到了很多的白眼。
再说回陆时,
他翻译的速度这么快,只能说明一点,
那就是他对英语、德语都能像母语一般熟练,能够完成“德语→英语”的直接转换。
这尼玛,还是人吗?
“嘶……”
夏目漱石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时回过头,
“怎么了?”
夏目漱石赶紧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伱不接着翻译了?”
陆时摊手,
“机器过热,先等一等。而且有点儿卡纸。”
说着,拉动旁边的操纵杆,开始调整纸张放入的位置,严格对齐。
夏目漱石更无语了,
真是不能轻易拿自己跟陆时比,容易打击自信,
人比人,气死人。
他说:“那我先读读看?”
陆时点点头,
“读吧,第一章也差不多了。”
夏目漱石便拿起了第一章的译稿阅读,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通往无意识的捷径,是欲望的满足。梦不是偶然的,而是有意义的,可以通过分析梦的内容来揭示梦者的内心世界。啧……这么一看,确实比那本盗版书正经。”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陆教授。”
陆时过去开门,
只见门外除了詹姆斯,还站着一个青年白人,
他长得颇为高大,皮肤带着一丝健康的小麦色,略带晒斑,说明喜欢打猎之类的户外活动,
这模样,一看就是美国人。
陆时问道:“盖尔先生?”
果然,对方应道:“我是哈洛·盖尔。陆教授,你好。”
两人立即握手。
詹姆斯说道:“盖尔教授刚到剑桥就想要登门拜访,我便把他带来了。既如此,你们聊吧。我还要准备明天的交流会。”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陆时引盖尔进屋,给对方倒了杯水,
盖尔眼尖,立即注意到了桌子上正在翻译的《梦的解析》,笑道:“陆教授,这种书有什么好看的?还说什么尿道、直肠虚弱,就会梦见如厕解手,这不是瞎扯淡吗?”
陆时:“……”
不知道说什么好。
盖尔不解,
“怎么?我说的不对?”
一旁的夏目漱石说:“盖尔先生,你可能买到了盗版。《梦的解析》目前只有德语版。”
他指指桌上的《DieTraueutung》,
翻开扉页,上面还有弗洛伊德龙飞凤舞的签名。
盖尔:???
“啊?”
他一脸懵。
陆时摆摆手,岔开话题道:“盖尔先生,你为什么来英国交流。”
盖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坦白讲,我就是为了见一见你。去年年底,我实施了一项邮件问卷调查,并根据结果发表了消费者广告心理的研究报告。当时,我很自得,认为自己开创了民调之先河,没想到……哼哼……”
他瞄了陆时一眼,
“有人比我早。”
不知为什么,有种“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感觉。
陆时尴尬,喝一口水掩饰。
一旁的夏目漱石凑了过来,低声道:“陆,我怎么感觉蹭子也有不同?”
确实,
弗洛伊德显得很狗腿,
而盖尔非常自信,像是“我蹭你是你的荣幸”。
所以说,蹭也分软蹭和硬蹭。
陆时问道:“那民调的结果如何?”
盖尔面露难色,
良久,
“唉……”
他叹了口气。
陆时大概能猜到了,
“现在,大学内广告研究的目的是梳理广告行业的规范性形象、提高行业地位。这会导致‘学’与‘术’不能很好地结合,所以,研究终究会被实务掩盖。”
盖尔蓦地瞪大了眼睛,对陆时十分佩服。
他说:“陆教授,你让我想到了社会心理学家、西北大学的校长——瓦尔特·狄尔·斯科特,他系统地提出了心理学该如何应用于广告宣传的诸多要点。”
斯科特是《广告论》的作者,
正是他于1903年在西北大学建立了世界上的第一个广告学系。
盖尔叹气,
“现在的广告,还集中在‘说什么’这一议题,只有《镜报》划时代地提出软广告的概念,思考‘怎么说’。从结果看,软广告无疑是成功的。先人一步,自然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时“嘿嘿”一笑,
“所以,你在演讲中一次次引用《我是猫》中的软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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