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虎落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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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从西北向东南而流，因陇右多山丘之故，渭水在山地中冲刷出诸多河谷。河谷肥沃，得渭水滋养，故而陇右地区的县邑大多数是设在渭水河谷中。</p>

除渭水外，陇右另外一条重要的河流为洮水，其以西南向东北而流，在金城郡境内注入黄河，沿途分布大量城邑。</p>

故而争夺陇右地区，本质上就是在争夺渭水、洮水这两条河流的控制权。</p>

历史上，诸葛亮、姜维二人北伐，因目标的不同而导致出兵路线不同。</p>

当下渭水流域被王平控制，洮水流域被陆逊控制，马超已失去在陇右盘踞的基础。</p>

古之襄武县，今之陇西县。</p>

渭水横贯东西，河谷呈一线分布，故渭水谷道是为交通大道。今被王平、陆逊从东西截断去路，导致了马超陷入了被包围的局面。当下马超欲奔走羌中，唯有从北道而行。</p>

北道方向，通往兰干（今通安驿镇）。而在兰干境内有秦祁水，从北注入渭水。沿秦祁水逆行可至后世的定西市，而后转向榆中，则能至金城。</p>

因此北大道为秦祁水河口，顺河水北进到兰干；小道则是为兰干间道，走山路至兰干。</p>

山路狭窄，不利战马奔驰，且容易遭遇伏击，故马超欲从大道行往兰干。</p>

待到深夜两更时分，马超召集城中仅存兵马。</p>

深冬时刻，陇右寒风凛冽，寒气弥漫在天地中。寂静的寒夜下，寒风呼啸，夜色深沉，难以见物，唯城上有百来盏火把。</p>

军旗被寒气所翻卷，发出猎猎作响之声。战马嘶鸣之声，被风声所遮掩。</p>

北门下，三千余名人马在吃尽所剩不多的粮草，已在将校的吩咐下聚集。</p>

即便天气严寒恐怖，但对早已习惯低温的陇人来说，他们以肃然之色整整列队，人人握紧刀枪，斗志昂扬。</p>

这些兵马为凉国之精锐，马超为之奋斗一生所积攒下来的家底，凭借三千悍卒，马超未必不能再次复起。</p>

侍从从远处奔走而来，跪倒禀告道：“启禀大王，校尉章福趁我军集结之际，率数百人翻城降汉去了。”</p>

闻言，成公英神色为之一变，说道：“大王，章福出走，恐会泄露军情，今当在汉军有所部署之前突围。若被汉军得知大王行踪，恐会陷入大军围剿当中。”</p>

“好！”</p>

马超顾不上责备章福，当即翻身上马。</p>

在他撤向襄武的几日之间，可以说每天都有人率部叛逃。今临行得脱虎口之际，筛选出不靠谱的将校也并非不是件好事。</p>

马超挽着缰绳，驱使着战马在队列前来回踏步。</p>

在昏暗的火光映照下，马超能够看清每个人的脸。有的面孔在他反曹时便跟随他，这些人久经沙场征战，满脸褶皱，布满风霜，今时有四旬上下。</p>

有些人在他取陇右为基之后入军，年纪或在二十岁上下，因热血、忠诚之故，至今不离左右，欲随他继续奋斗。</p>

马超勒马取槊，沉声说道：“探子可有回报？”</p>

“禀大王，据探子回报，城外周遭未见敌军大部踪迹！”</p>

“好！”</p>

马超持槊前指大门，吩咐说道：“开门速行，沿途不可耽搁时间！”</p>

“诺！”</p>

随着城门打开，冰冷的寒风灌入城中，让当头的马超不禁打了下冷颤。然却不能阻止马超行动的脚步，在候骑的引导下，马超率三千余名步骑奔驰而走。</p>

因马蹄裹有厚布，马蹄声不似沉闷的雷声，但低沉的声音却能穿透寒风，在空旷的河谷间响彻。</p>

襄武位处渭南，然因天寒地冻，渭水早已结冰。马超以骑卒为先，小心翼翼地策马踏过渭水，而后是步卒踏过冰面。三千余名步骑走大道河口而行，渐渐没入远方。</p>

渡过渭水之后，全军沿着大道，夤夜急行了十余里。沿途一片死寂，不见汉军踪迹，让马超久悬的心放下。</p>

因急行太费体力，凉军步骑的速度稍微放缓了些。</p>

借着微弱的月光，松弛下来的马超，说道：“陆逊虽是狡诈，但却非神算之人。今走大道得脱生天，日后孤当还以颜色！”</p>

“大王，尚不可懈怠！”</p>

成公英说道：“陆逊蓄谋已久，策反姜冏，截断我军粮草。而后令王平袭取冀县，断我军根基。待大王兵向冀县，又奇出牛头山，占据洮水诸县，断我军退路。”</p>

“其与王平沿渭水河谷东西合击，想来有致我军于死地之念。今困我军于襄武，岂会轻易坐视大王出走，当下必有防备！”成公英忧虑地说道。</p>

对当下形势，成公英也渐渐明了。自南汉决意与马超翻脸，夺取陇右时起，双方仅剩你死我活的地步。不夸张地说，马超一日不死，陆逊一日不敢言安。</p>

毕竟但凡是个人被陆逊坑了两次，害得国破家亡，多年积蓄付之一炬，就不可能不为之愤怒，也很难吞得下那口怒气。</p>

当然了，与马超对陇右的影响，也是陆逊必需要考虑的事。且不言马超深得羌、氐人心，光说马超曾为陇右之主就不可能放过马超。</p>

当下陇右虽被汉军初步控制，但唯有擒杀马超才敢说初安。</p>

被提醒了下，马超有所警戒，说道：“看能否让候骑散出去，沿途多加戒备！”</p>

“诺！”</p>

河谷大道虽是平坦，但两侧却是山丘绵延。在黑夜下，这些山丘恍如沉睡的凶兽，伴随着冷风呼啸，难免让人生畏。</p>

候骑们借着微弱的月光，尽可能去探查情况。但黑夜视野受限，加之地形复杂，树木山岭众多，始终难说探查清楚。甚至候骑不敢离太远，生怕掉了大军队伍。</p>

月光下，凉军步骑打着灯笼，沿着河谷坦途而行。候骑散落两翼丘坡，以为预警作用。</p>

在高度戒备下，凉军约走了十里，天色渐渐明亮。因一夜下来无汉军踪迹，不仅是凉军上下，纵是马超亦有所松懈。</p>

五更时辰，天亮前的黑夜，渐有亮光，已是可以远视。</p>

凉军步骑因走了大半夜，不仅有些疲惫，且在寒风吹拂下，寒冷不已，行军脚步愈发变慢，对四周的警戒，也愈发松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