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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兰国都首善城,富丽堂皇的和亲王府,河顿带着两名侍妾,大世子河成旭在后花园中赏花。四人身后,丫鬟、使女、仆役不下上百人,个个表情恭谨。和王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王爷在时,能随意笑的就只有主子。就算她他们想笑,也得看主子脸色才能跟着适当笑,否则要被拖下去乱棍打死。
此时正是早春,后花园中的玉兰花刚开,花枝招展,清香满园,美不胜收。回到王府后两个月时间又恢复到三百余斤体重的河顿望着盛开的玉兰花,兴致大好,刚想说句什么应景的诗词,才发现自己读书不多,腹中空空,于是只能哈哈大笑道:“这花开的,可真他娘的灿烂啊!寡人喜欢!”
两名侍妾也跟着娇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众丫鬟、使女、仆役也急忙跟着笑了起来,这时候需要大家都笑。王爷高兴的时候,气氛必须融洽,而且必须热热闹闹的,那样王爷才喜欢。王爷不高兴的时候哪个敢笑?脑袋立刻搬家!
河顿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又哈哈笑道:“他娘的,本王年轻的时候读书少,搜肠刮肚也没找出两句诗能形容这些玉兰花的!唉!”河顿回过头,望着大世子河成旭道:“成旭,你读书比寡人多,你来两句诗,让你爹听听,乐呵乐呵!”
大世子河成旭立刻躬身道:“遵命!父王!”河成旭长得像他娘亲,身材修长,面如冠玉,是个帅哥。而他的老爹河顿却是桑兰少有的超级大胖子,这父子俩若是只看相貌的话,真是半点也不像。
河成旭可真没想到老爹给自己出了这么一道题,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其实他读书也不多,可是在老爹面前要是露了怯,老爹一怒之下,后果不堪设想。河成旭只好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猛然想起一句诗来,大喜,立刻吟诵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河顿听了儿子吟诵出的诗,回味了一下,实在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只好皱着眉头道:“小子,这诗是你自己写的吧?不然寡人怎么没听过?”
河成旭不敢扫了父亲的雅兴,只好躬身道:“是!父王!这首诗的确是孩儿所做!”河成旭心中暗道:就这么两句诗,反正你平时也就勉强能看懂书信,也记不住这两句诗的内容,我就只说是我做的诗,不然到时你又说我胸无点墨,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众丫鬟、使女和仆役齐声道:“托王爷的福,大世子殿下敏而好学,将来必成大器!”这话是之前王爷的宠妾东平子衣教好了的,用来奉承王爷和大世子殿下。
河顿朗声大笑,得意道:“他娘的,一听这诗就是你小子做的,酸不拉叽的,简直俗不可耐!俗不可耐!你们这些个臭读书人哪,一天天的就只会舞文弄墨,干不了什么大事!大事还得寡人去做,将来寡人得了天下,你能给寡人做个守成之君,寡人就很高兴了!”
河成旭立刻跪倒在地,以头顿地,高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桑兰国万里疆界都是父王开拓,四夷称臣!父王洪福齐天!寿与天齐!孩儿愿意永远做您的大世子!桑兰国绝对不能没有父王!”
河顿眉开眼笑道:“净他娘扯蛋!人哪有不老不死的?就算寡人不读书,也知道人活七十古来稀!如果能活到一百岁,那简直就是不得了的年纪了!千岁万岁的,那只是个吉利的说法,除了神仙,哪有人能活到那个岁数!”
众丫鬟、使女在两名侍妾的带领下,也一起跪倒,异口同声道:“王爷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河顿哈哈大笑道:“都起来吧!”众人这才敢起身。
河成旭一扭头,就见到一名王府的管事正急匆匆跑过来,河成旭见他满脸焦急之色,猜他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河成旭干咳了一声,问道:“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那管事立刻向大世子行礼,低声道:“回大世子的话,奴才有封信要呈给王爷!”
河顿早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立刻回过头问道:“是什么信啊?呈上来给寡人瞧瞧!”
管事河柱杰不敢怠慢,躬身上前,双手呈上书信。河顿伸手接过信,见信封上隐隐浮现一张灰色的网,脸上立刻晴转多云。不用说,这是地网的信。河顿近来对地网行事很不满意,见了地网的信就不高兴。
河顿撕开信封,展开信件,吃力的读了起来。他识的字,勉强够读书信,下面这些人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写信也都是大白话,并不敢写什么费力拗口的文字,不然王爷一怒之下,又有人要脑袋搬家了。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罢了,何必在王爷面前拽文,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读完了信的河顿,脸上阴云密布,脸上的横肉也抽动了几下,显然很是愤怒。河顿摆摆手,示意手下人都退出去。两名侍妾躬身告退,带着那些丫鬟使女退出后花园。大世子河成旭见父王发怒,心头战栗,也想带着手下那些仆役离开。谁知河顿却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留下。
河成旭先是一脸愕然,随即立刻吩咐手下的仆役们退到花园外去等候。河成旭战战兢兢望着老爹,此时偌大的后花园就只有河顿父子和那名亲随管事三个人了。
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能随意进出王府的后花园,给河顿送来地网密信的人,绝对是河顿亲信中的亲信。那名管事名叫河玉柯,已经跟随河顿二十年之久,颇得河顿的信任。
河顿把那封地网的密信递给河成旭,皱眉道:“这是金江城大教头安喜山写来的密信,你读一下!”
河成旭接过信,又把信从头读完,惊讶道:“这位顺亲王亲自跑到望野城去见武知县丁弱尘和楚随心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河顿怒道:“他去望野还能做什么!他的三儿子死在望野城,死在地网大丁的箭下,难道他去调查一下他儿子的死因,想揪出凶手,给他儿子报仇,有什么问题吗?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若换成是寡人,恐怕早已经杀到望野城去向丁弱尘兴师问罪了!”
河成旭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河顿又恨恨道:“熊凌冬这个混账!谁给他的胆子刺杀河必的儿子?真当河必和楚随心都是白痴?就算丁弱尘对我们和王府很有好感,可是这事发生在望野城,河成书是死在他丁弱尘的地盘上,他敢不尽力追查此事吗?一旦丁弱尘查出这件事是地网所为,嘿,他不恨死和王府才怪!”
管事河玉柯小心翼翼道:“王爷,丁弱尘的人未必有本事能查出地网,但是楚随心的人不可不防!而如今顺亲王也跑去望野城,顺亲王加上丁弱尘、楚随心三人,他们一旦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河顿骂道:“熊凌冬这个蠢货,寡人抬举他做了地网驻望野城的小教头,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敢擅自调动手下死士刺杀河成书!要不是看在他这几年在望野城把地网经营得风生水起,寡人真就会立刻把他推出去砍了!”
河成旭低声道:“父王,如果他真的不合适,孩儿建议父王把他换下来!另派别人去处理望野城的事务!”
河顿摇头,很有些头疼道:“你根本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当初寡人打望野城的主意时,步飞云向寡人推荐了熊凌冬,理由是他在望野城极有势力,根深蒂固!寡人也正缺人手,于是便把望野城的地网分司的事务全权交给熊凌冬处理。寡人当时想,只要寡人能制住这熊凌冬,就能管住望野城分司!”
河顿叹息一声,无奈道:“哪想到这样一来,却导致望野城分司的大丁小丁们,大半都只认熊凌冬,连我这个王爷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去动望野城分司,绝不是时候,很可能会导致望野城分司内敌,那样的话,一旦那些大丁小丁去投靠丁弱尘或楚随心,后果不堪设想!”
河成旭在地上踱了几圈步子,忽然目露凶光道:“父王,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咱们把地网望野城分司的人一网打尽!连同熊凌冬本人,都不要了!咱们慢慢在望野城再布置人手,重新经营地网的望野城分司可好?”
河顿摇摇头,表情痛苦道:“来不及啊!儿子!现在咱们已经是箭在弦上,随时都可能与河范的人动手,在这种紧急关头,咱们不能失去对望野城这么重要一座城池的掌控!那里有上万的人马,若是倒向咱们的对立面,那简直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先忍了!等大事告成之后,再办了他!”
管事河玉柯向河顿躬身道:“王爷,属下以为,当断不断,必受其患!万一熊凌冬觉察到咱们对他的杀意,直接投靠了河成秀,或是向河范告发咱们,那……”
河顿哼了一声,抬起头,目光决然道:“我意已决!传寡人的令旨给地网都教头步飞云:申饬熊凌冬,问他为什么不经王府批示,就敢擅自调动人手刺杀河成书?导致事态激化。以后再有类似事情,一定严惩不贷!但同时要说明,和王爷已经有心要对楚随心和顺亲王动手,熊凌冬此事做的不俗,王爷个人给以嘉奖!”
河成旭吐舌道:“父王,你非但不惩罚熊凌冬,还嘉奖他?”
河顿狞笑道:“寡人记得东平子鲁说过一句话,什么古人云: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现在咱们还得用他,就只能对他打一巴掌,再喂个甜枣吃!只要他不把事情搞得更糟,这次寡人就容忍他!至于将来咱们大事已定之后,寡人是一定会动他的!那时,桑兰都是寡人的,他熊凌冬也休想逃出寡人的手心!”
河成旭只好低下头,低声道:“父王英明!”河成旭心中却不为然,换成他是和亲王,就熊凌冬这样不省心的狗奴才,拉出去砍了就砍了!
河顿忽然笑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这两句诗寡人记住了,这诗是我儿子做的!好诗,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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