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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在那时候意外撞见了当时的教主迦兰王,那确实是一个会让人过目不忘的男人,不仅有一张刚柔并济的脸,身还透着一股炽热强悍的火焰气息,要知道白教作为异族人的神教,能胜任教主的唯一条件就是血统能让莲花神座灼烧显色,在教中有记载的一百多位教主里,能让神座整个透亮的都屈指可数,但迦兰王只是靠近就让内部的火光直接照亮了整个千机宫!

迦兰王其实只是一个封号,至今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真实的血统,但他是白教历史上第二个照亮千机宫的人,而第一个人,是白教的创始者、百灵之首凤姬大人。

但那时候的凤姬已经几十年不曾现身,对教内的事务更是不管不问任其发展,而对异族人而言血统高于一切,所以即使来历不明,当时的教徒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男人成为新一任教主,在师父和教主相识相知互生情愫之后,两个孩子也被爱屋及乌地接到了白教总坛学习法术,同样罕见的异族血统让他们在异族人的神教里地位崇高,仿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然而谁也不知道——那才是悲剧的开始。

两年后白教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内乱,因为高高在上的教主一意孤行地要娶一个中原女子为妻,在血统至上的白教,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迦兰王遭到了时任大司命邬榆的强烈反对,就连教中一些原本向着教主的元老们也苦口婆心地劝他放弃,双方僵持了两个月之后,邬榆带着一批忠实的信徒跪在千机宫大殿的莲花神座前以死相逼,万万没想到勃然大怒的迦兰王不仅丝毫不退,更是放下狠话谁想死站出来,他会一个一个地成!

邬榆仰天长笑,然后说出了那句至今仍如诅咒般萦绕在兄妹俩心头的遗言——“愿吾死后永不瞑目,看教主何日悔,看白教何日亡!”

迦兰王沉默下去,短短数秒的死寂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然后,他一步一步地走下莲花神座,火焰在他每一步落足地点熊熊燃烧,一直走到宁死不屈的邬榆面前,那只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蔑地扣在大司命的眼睛上,不可一世的教主冷笑着允诺了他的恳求,当着众教徒的面直接挖出了他的眼睛放在千机宫顶那块琥珀玉石上,一字一顿地质问:“还有谁想看?”

无人回答他的提问,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教徒们卑躬屈膝地朝他叩首跪拜,说出了和内心截然相反的回答:“恭祝教主百年好合,长治久安。”

再等到云秋水从伏龙镇回到白教总坛,那场前所未有的内乱已经被迦兰王不动声色只手遮天地掩饰过去,两个孩子看着一无所知的师父,看着她听到求婚之时脸上扬起的幸福微笑,不知为何同时选择了缄默不言。

半年后师父有了身孕,她还没来得及开心身体就忽然急转直下,两个月的时候开始高烧不退,三个月的时候已经时常陷入昏迷,但教主似乎对此并不意外,甚至非常肯定的决心带着师父去帝都城求医,要知道飞垣的各大城市针对异族都是有严苛的禁足令的,更何况是天子脚下的帝都天域城?可偏偏就是那么巧,早已经青春不再的长公主明玉对教主一见钟情,竟然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破例让丹真宫收诊了师父。

师父在飞垣的时间不过短短三年,可她或许是坠天以来这一千年里,对帝国而言最为重要的一个异国女子,正是为了救她才爆发了后来著名的沉月失窃案——当今圣上天权帝的亲姐姐、明玉长公主为迦兰王盗走了皇室代代相传的至宝古玉“沉月”,她锒铛入狱,迦兰王和妻子则从此销声匿迹。

从那以后兄妹俩再也没有见过教主,很多年之后他们才得知师父一个人只身返回了中原昆仑山,她平安生下了那个孩子,取名“云潇”。

命运朝着无可预料的结局悄然而去,白教因为教主的失踪进入到一段极为黑暗的时期,加上帝都屡次派兵攻打总坛更是让这个百年神教雪上加霜岌岌可危。

一直到五年前,他在山下捡到一个三岁的小姑娘,出于同情随手将她带回了千机宫,谁料这个小女孩竟然让尘封许久的莲花神座再一次绽放出了火光,他将计就计号召教徒尊这个血统高贵的小姑娘为新一任教主,几番奔波终于一点点稳定了教内的局势,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年以为终于能缓口气的时候,萧奕白又带来了坏到不能更坏的消息。

岑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漫长的思绪让他的脸色显得有几分迷茫——他不知道教主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但他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邬榆口中的那句“看白教何日亡”,应该已经触手可及了。

“阿青,带飞影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岑歌终于开口说话,自己则若有所思地往对岸又望了一眼,岑青担心地道,“哥哥,你该不会是想……”

岑歌的面容一点点凝重,月光清澈,冰河上的荷灯如一朵朵美丽的睡莲,水面反射着让他心神不宁的光晕,终于第一次说出了内心的担忧:“嗯,初次见面我总归是要去试探下一下萧千夜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毕竟……这次的进攻和之前不一样,阿青,白教可能真的会战败,也许萧奕白说得对,人活着才有机会改变,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异族人的生命比人类长很多,或许我们也需要做出改变了。”

“哥哥……”岑青的眼睛瞬间通红,生怕被飞影察觉又赶紧抹干净眼角的泪,岑歌在冰河边停住了脚步,凝视那盏越漂越远的荷灯,很久才勉强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放心,我很快回来。”

他沿着冰河往上的同时,那盏荷灯慢悠悠地继续往下游飘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又有一只手无声地催动了微风,悄悄将其勾入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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