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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千夜倒抽一口寒气,只见一只体型比猎犬还大的蜘蛛被刺穿了腹部,无数小蜘蛛鱼贯而出,又被法术凝滞在原地动弹不得。
随即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畔,明明就在他身边,却空灵得仿佛隔绝了时空:“这是母蛛,只有除掉它,才不会生出新的小蜘蛛。”
萧千夜骤然回神,白衣人已经在这短短数秒的失神里收回武器和他擦肩而过快速清理了现场,隔着几步的距离,这个人周身笼罩在一层静谧的白光之下,宛如天人般虚幻不真实。
那人顿了顿,朝他抬起头,他戴着白玉面具看不到容颜,只是面具下那双惊心动魄的冰蓝色瞳孔让萧千夜背后一寒:“这么大体型的母蛛至少要饲养十年以上,虽然威力不是很强,但可控距离能达到百里左右,一般用于监视和窃听,这东西养在伏龙镇挺久的了,一直没惹过事。”
萧千夜的目光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人——那袭白衣在烈风里只是微微晃动,沉静又稳重,让他有奇怪的熟悉,和那天晚上在冰河遭遇的偷袭截然不同,这个人竟然会给他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柔感?到底是什么来头,白教?不,如果是白教的人根本没必要出手帮他,高总督?也不可能,若是高总督的人应该趁火打劫才对,那他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忽然出现在城外,还这么熟练地出手杀了母蛛帮他脱险?
白衣人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刻意回避转而指向伤痕累累的少女提醒:“万幸这种母蛛不带毒,只要蛛丝一断就能切断施术者的控制,不过皮外伤应该蛮重的,赶紧带去找大夫包扎伤口止血吧。”
“严明,快进城找大夫。”萧千夜果断下令,自己则原地不动紧盯着神秘的白衣人,提剑走过去,冷定地道,“阁下是什么人,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如何?”
白衣人一挥袖,看似温和的风竟然直接阻断了他的脚步,面具下的冰蓝色瞳孔有些无奈的微微合了一下,眼神却是黯然的:“只是路过看见你们遇险,随手帮忙而已,不必在意。”
“哦?”萧千夜并不领情,剑气在无形的抗衡着那股奇妙的风,继续说道,“白虎军团虽然撤退,但是眼下伏龙镇仍在军阁的管制中,我有权要求这里的所有人服从命令。”
萧奕白嘴角一抽,心里叫苦不迭——片刻之前他将自己伪装成大夫的模样以障眼法偷偷离开了客栈,结果没走几步就察觉到周围的风势里带上了熟悉的法术气息,那无疑就是白教惯用的驭虫术,作为一个曾经数次来到此地和大司命岑歌交涉的人,他自然清楚伏龙镇上有几只用于监视白虎军团动向的大型母蛛,到底是对这个不善法术的弟弟有几分担心,他鬼使神差地调转脚步跟了上来,然后就演变成这幅既走不了也不能久留的尴尬处境。
萧奕白不动声色地控制着风不让弟弟过于靠近,军阁确实是有这种特权,一旦长官认定他是有危险的敌人,哪怕前一秒自己还出手相助,后一秒依然可能被斩于剑下。
他烦躁的啧啧舌,在本能做出这样的反应之后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即使他不出手,以萧千夜的实力应该也会很快察觉到母蛛的位置,他此举不仅暴露了行踪,还耽误了去千机宫找岑歌的最好时机。
在他思考着要如何尽快脱身的同时,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萧奕白默默抬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瞳孔也因为震惊而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以灵力凝聚出的风障被对方手里的剑灵击出了镜面一般细细的裂缝,肉眼可见地悬浮在半空中,好似两人之间真的出现了一道特殊的镜子!
“好厉害啊,我连续用了七转剑式的三招也只击破了这么小的口子。”萧千夜一边紧盯着他的动作,一边游刃有余地再次转动起手腕,又是连续几声的“咔嚓”声过后,萧奕白点足掠去往更后方撤退,不等他站稳脚步,白色的剑灵紧贴着脸颊险些直接砍碎白玉面具,他立刻稳住平衡挥袖还击,再一步后退,背后倏然冒出无数剑影,仿佛一堵牢不可破的高墙,他竟然真的感觉自己的后背紧贴在什么冰凉的东西上面,每一寸皮肤都隐隐作痛!
萧千夜的眼睛停在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上,想起来自家族某些神秘的东西,一股前所未有的内心起伏让他咬紧牙关:“我再说一遍,把面具摘下来。”
对方的眼眸却是深不见底,十指跳跃着奇妙的灵术,伴随着他的动作,被他凝滞住的小蜘蛛竟然再次动了起来,萧千夜一惊只能收剑回防,蜘蛛吐出密密麻麻的细丝,虽然看着像一张天罗地网,但每一根都精准地避开了他,似乎只是想困住他,反常越多,萧千夜对这个人的身份就愈加怀疑,短短数秒之后,他的手腕脚踝部被蛛丝缠绕,而白玉面具的神秘人也抓住了机会毫不迟疑地抽身掠出。
“哼。”他静默地站在原地发出一声冷斥,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瞬间自己的瞳孔也有一闪而逝的冰蓝色。
也是在这一刻,尚未走远的萧奕白被忽如其来的目光刺得身一寒,下意识地扭头和他遥遥相望,心脏宛如被电击般“咚”的一下短暂地停止了跳动,冰蓝色的双瞳?那是凶兽的眼睛,是爆发的前兆!
失控灭门的景象历历在目,凤姬的提醒噩梦般响起——古代种,传说是凶兽吞噬神明之后取而代之的种族,你的血脉很危险,如果不能控制,就会演变成之前那样无差别的滥杀。
下一秒,萧奕白直接调转了方向回到了他面前,只是十指牵引的风从凛冽变得和煦。
自灭门以来他一直在暗中钻研克制的方法,无论是法术还是武学,一个人若是想达到更高的领域就要尝试突破自身的极限,而凶兽危险的血脉会在这种濒临极限的情况下不受控制的爆发,只有找到其中某个精妙的平衡点,他才能阻止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萧千夜是他唯一的血亲了……如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这个唯一的亲人!
战斗再起之后,两人的身影交错在城墙下风雪中,剑术和法术的对抗竟然能势均力敌难分上下,而萧千夜则有种从未有过的特殊悸动——刚才的某一瞬间他的身体似乎在极度的冰凉和炽热中快速转变了几轮,让他一贯引以为傲的剑术都几度偏离了角度,甚至根本无法精准控制握剑的力度,然而对手的法术却始终带着春风般的温暖一次次抚平这种古怪的躁动。
直到天边微微发亮,白色的长剑终于抓住机会逼近萧奕白,剑尖的光芒仿佛涨了眼睛一般直接攻向白玉面具,萧奕白竭尽力的保持平衡,在如此近身的距离下艰难的躲过剑锋的扫击,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脖子传来了刺痛,剑气割破了皮肤,血顺着衣襟转眼浸湿了肩膀,就在萧千夜想抓住机会直接揭下对方的面具之时,风势凛然一变,他同样因为距离过近而难以闪避,被烈风重击在胸膛,踉跄的连续退了几十步才勉强站稳。
两人互望着彼此,风雪撩起的白雾越来越大遮住了视线,萧千夜不耐烦地挑散雾气,再定睛才发现眼前早就没有了白衣人的身影。
他静默地站在原地,心中有种止不住的猜忌,立刻转身往客栈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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