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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要儿子跟着自己一起受苦。
吴青只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普通村妇,想当年,儿子生下来没几个月,老公就和别人因为口角打群架被打死了,老公死后吴青不但没有获得一分钱赔偿,还被婆家说是害人精,被几个所谓的亲戚赶出了婆家。吴青一个年轻寡妇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不还意思在自己娘家常住,为了养大还在襁褓里的儿子,吴青不得不跟着同村的熟人进城打工。原本说好的是到工厂里做车衣女工,谁知道一进城就被骗进了盗窃团伙。头目逼她抱着儿子打掩护,到闹市里偷钱包。吴青一个农妇,在城里人生地不熟,也不懂得报案,只能被迫就范。她别的不怎么厉害,学偷窃却学得很快,慢慢地,由抱着儿子偷钱,变成带着儿子偷钱,进而变成看着儿子偷钱,不知道是不是有遗传,儿子也很有盗窃的天分。两人合作的时候几乎是天衣无缝,频频得手。
吴青不是没有想过脱离盗窃团伙,她原本还剩余一些廉耻之心,不想儿子变成和她一样的小偷。但每次逃出去没多久,她又带着儿子乖乖回来,因为在城市里,像她这样没文化没工作经验的农村妇女,很难找到好的工作,在餐厅里洗盘子,还要被老板娘骂是贱货、懒骨头,渐渐地在各种歧视和谩骂冲刷下,她仅剩的一丝廉耻都没了,看着那一丁点儿工资,还真不如偷钱来得自在。更何况儿子并不喜欢读书,经常在学校里惹事,勉强读完了小学吴青便正式带他作案。
她还记得,七年前那个冬天,一直被自己视为“家”的那个地方,忽然冲进一群警察,大家阵脚大乱,爬窗的爬窗,翻阳台的翻阳台,一阵混乱之中盗窃团伙的头目被抓了,她和儿子也差点被抓住,幸好早一步逃了出来,但团伙也就因此树倒猢狲散了。
两人离开老窝自己出来单干了一两年,想着赚够了钱再回老家,可是没想到运气实在太背,儿子在一次入室行窃的时候被抓住了,足足判了三年。她听说别人黄花大闺女也只是判三年而已,自己儿子连人头发都没碰掉一根,凭什么要坐三年大牢?!那三年里,她是以泪洗面,没睡过一天好觉,天天后悔自己亲手将儿子送进了监狱,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她活着的唯一信念!
她左盼右盼,头发都盼得白了,人也苍老了许多,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出来了,想着这次一定要重新做人,和儿子一起回乡下种田,安安稳稳过完剩余的日子,可是没料到在城市生活惯了的儿子却受不了这种日晒雨淋种田的苦,天天喊着累不肯干活,一心想再回城里寻找财路。吴青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那城市里她没有半个熟人,别说是犯事被抓判得特别重,就算是不小心碰倒了个花瓶别人都可以讹她一万几千!可是自从他们无意间在老房子里发现了那两枚古币……
王世金一个踉跄,让吴青回过神来。王世金双腿发抖,手臂也无力,也实在是跑不动了。吴青赶忙从他的背滑上下来,和他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世金,你还是自己走吧,别理我了。”吴青走着走着忽然把王世金往前一推。
“不行!要死一起死!我不能丢下你不管!”王世金回过身死死拉着吴青。
“儿啊,你听妈妈的话,妈妈就是老命一条,他们奈何不了我。你不同啊,你还那么年轻,不能又进去啊!”吴青哭了,眼泪和着汗水唰唰地往下掉。是悔恨的泪水吗?
“不行,主意是我出的,罪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王世金眼睛也湿湿的,但是没有理会那么多,他继续拉着吴青往前走。
“世金啊,你是妈妈的命根子,家里的香火就靠你了,你不能有什么闪失啊!你快走,过了这片林子,你就跑到高速公路那头的山上躲起来,等晚上卡车过来接你!”吴青哭着扯开王世金的手。
这时,夏寻非远远地看见了两人的身影。
“一姐!我看见他们了!在这边!”夏寻非一边大喊着一边向他们跑去,谁知没跑几步就忽然觉得脚下一软、一滑,“再吧唧”一声,踩入一堆冰凉绵软的黑色物体中,那堆黑色物体似乎还黏糊糊的,他用力把脚拔出来之后,一股的味道飘进鼻子里,是猪屎!
“!还能更倒霉一点吗?!”夏寻非用力地甩了甩脚,可是黏糊糊的猪屎甩不掉,于是他又在芭蕉树上蹭了蹭,几乎没什么用。眼看着犯罪嫌疑人又要跑远了,他也顾不上那的味儿,立马朝着吴青他们的方向跑去。
“快走啊!世金!他们追上来了!我求求你!快走啊!”吴青满脸眼泪鼻涕都顾不上,只知道用力地推开王世金。
“唉!”王世金咬了咬牙,“妈,儿子不孝!”他扯了扯身上小包,含着泪花咬咬牙朝高速公路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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