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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钧天先回答道:“在我看来,经世大学最大最突出的好,是在师资力量强大。可以这么说,全国最优秀的科研人员,一半以上在经世大学。举个例子吧!比如你整天瞎胡闹的国学领域有位柳色青教授,是学校国学院的,他在课上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前人讲过的,我不讲;其他老师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我要讲,只讲从未有人讲过的’。这叫‘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半筐’。你想想,有这样优秀的老师,何愁培养不出杰出的学生?”
“原来如此!”江水源若有所悟。
葛钧天又补充道:“需要注意的是,我说的好老师,是指大学里的好老师,跟中学里的好老师标准还不太一样。在中学里面,好老师通常是指那种用尽手段,让你学会教材、通过考试、取得高分的校园保姆。到了大学,绝对别指望有老师用这种填鸭式的教学方法,把知识点掰碎、揉烂喂到你嘴里。你想学学、不想学也没人管你。而且大学老师上课非常自由,有的老师口才很好,妙语连珠,各方面知识信手拈来,很多材料都能大段背诵,上课完全不用带教材。像历史系和法学院的一些老师,在四五百人的阶梯教室上课,都能挤得乌央乌央的!但有的老师上课完全是照本宣科,对照讲义从头念到尾,一字不删,一字不减,心如止水,面无表情。像法语系的那个谁,四眼狗,当年你是怎么形容他来着?”
陈轩答道:“像是长老会的牧师在主持葬礼。”
“对,像在主持葬礼。而且下课铃声一响,马上起身出门,决不耽搁半秒,哪怕是某个知识点刚讲到一半。如果有人向他问问题,他永远只有一个答案:查资料去!”
黄同媛目瞪口呆:“那要这样的老师有什么用?”
“这位法语老师虽然上课水平很差,可他的翻译水平却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像现在通行的《莫泊桑全集》、《巴尔扎克选集》、《追忆似水年华》等重要汉译法语作品,都出自他的笔下,他也因此获得了佛国政府颁授的最高荣誉军团勋章,是当今法语翻译界的一面旗帜。”
陈轩笑着插话道:“其实这位法语老师还不算最差的,因为比他烂的人大有人在。比如著名哲学家冯三松,很多人都拜读过他的大著吧?上课水平那叫一个臭,声音低沉、浑浊不清也算了,关键还结巴,提到亚里士多德的名字,经常要‘压力、压力’半天才能冒出‘士多德’来。所以搞讲座的时候,经常是开场有四五百人,十分钟过后少了一多半,熬过半小时的不超过三十人,能撑到最后的顶多四五个人,百不存一。”
黄同媛道:“要我说,这样的人应该去研究所或图书馆专门搞研究,留在课堂上不是误人子弟么?”
葛钧天却晃晃手指:“我不赞同你的观点。在大学里学的应该是什么?是知识吗?如果想学知识的话,找个大一点的图书馆办张卡,什么样的知识学不到?所以在我看来,在大学最应该学的应该是方法,以及气质。那些名家大师坐在那里,跟你随便聊上几句,传达给你的信息可能比你自己看十本书得到的好多。甚至他一句话不说,都会让你受益匪浅。这是古人常说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而那些在课堂上口吐莲却半点离不开教材的老师,跟说书艺人、相声演员有什么区别?”
江水源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悟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太清楚。正思索间,听黄同媛反驳道:“作为老师,难道首要任务不应该是把课讲好、把学生教会吗?”
葛钧天解释道:“老师当然应该努力把课讲好、把学生教会,但作为大学老师,如果在课本知识与方法、气质存在冲突时,我觉得应该把后者放在第一位。”
“我不”
葛钧天直接打断黄同媛的话头:“或许你我之间的认识差异,是我刚才所说的中学老师和大学老师之间的标准不同,换句话说,也是经世大学作为研究型大学和你母校作为教学型大学之间的理念差异。在某种程度上,你在你母校接受的大学教育,只是高中教育的一个延伸,在教学内容上有很大拓展,但在教育理念上并无根本不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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