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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志才听完阎行的担忧,他也有些无奈,纵然是智谋超群之辈,有时面对手中无兵可用的窘迫境地,也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叹。
而河东的局面,在牛辅率军移驻陕县之后,果然也朝着他在冬日里向周良吐露的担忧的趋势发展。
深夜谋划,戏志才只能够打起精神,指着舆图上的河南地说道。
“今岁一开春,李、郭、张三校尉的兵马就大破中牟的朱俊,攻掠颍川、陈留等地,兵锋甚利,而公孙伯圭、袁本初界桥一战后,依然鏖战未休,袁公路陷于荆南战事,也无力北顾,而兖、徐、青等州,各有黄巾为患,也难以援救。”
“依军报上的情况看,这三校尉麾下的铁骑怕是能够在中原大地上,驰骋好些时日,河南一地已然收复,有此威慑,河东郡府纵然恶于我军,暂时也不敢明面上对我等发难。”
阎行皱了皱眉,戏志才说的,确实是时下形势发展的趋势所向,但是他也已经接到来了李儒的长安来信,信中虽然没有明言长安的具体局势如何,但字里行间,已再无初入雒阳时指点江山的自信。
只怕李儒在长安已经失势,而且长安城中波诡云谲,去岁伍孚刺董案才过去不久,还牵连了诸多朝臣。但难保针对董卓新的谋划是否又产生了,阎行记忆中,可是一直记得,刺杀董卓就是那位在雒阳林苑中,见过一面的吕布吕奉先。
具体时日无法确定,但看着局势,距离长安事变也不会太久了。事到如今,越接近阎行原先图谋实现的一天,阎行心中却反而更为急迫。
历史或许还没发生大方向的改变,但他经营河东的进程却没有他同甘陵、戏志才所言时的那样轻松,行百里者半九十,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确认成功的足迹是否就在自己脚下。
阎行心知此时自己绝不能先自乱心神,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因烦躁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又呼出一口气,紧握着剑柄,此时能够直接给予他自信和力量的,莫过于手中熟悉的兵刃了。
戏志才察觉到阎行的异态,但他是心思聪慧之人,也没有直接道破,而是等到阎行平复之后,又将想到的有关此次进军的几处关键点,和阎行一一阐明。
最后,戏志才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此次进军,倒让在下想起了在市井之中,与人聚赌时的情形,昔日以小搏大的情景犹如重现在眼前啊!”
戏志才放浪不羁的模样在阳城时,阎行已经见过不少,虽说他任事之后,稳重庄严了不少,但偶尔旧态复萌,阎行也是一笑了之,他原本也是边地游猎、任侠的豪强子弟,对于戏志才不羁礼节的行为,反而有几分惺惺相惜。
眼看军情紧急、战鼓催人,戏志才反而说笑,谈论起与兵事时局无关的市井聚赌之事,阎行倒也没有怪罪,而是笑了笑,微微张嘴,但随后还是没有说话。
他刚才焦虑的心情倒是被戏志才洒脱不羁的言谈冲淡了不少,原本还想询问戏志才以小搏大的胜负如何,但想了想,就决定不问了。
若是戏志才胜了,想必在阳城与他相见时,也就不是那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样了。
戏志才看到阎行欲言又止,笑了笑,也不谈论胜负,转而接上时下的话头。
“故而联系上此番的兵事,心中有八字要献上给校尉。”
“哪八字?”
阎行这一次,终于开口。
“攻心为上,除恶务尽!”
···
“传令将士,加紧脚步,莫要贪一时安歇,白白丢了性命。”
杨奉躺在颠簸的辎车上,扯着干燥的喉咙跟车外的亲卫下令道。
辎车的帷幕已经被拆去,看着外边逐渐天晓,杨奉又看了看连夜逃亡、满脸疲惫的士卒,咬咬牙,还是决定不能传令歇息,而是下令加快行军。
望着远处天边渐亮的轮廓,杨奉心潮起伏,虽是过了一日,却让他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昨日里的遭遇变化,犹如梦魇般向他脑海袭来。
在昨日响午的那场宴会混战过后,杨奉虽然砍倒了程银,但身上也挨了程银一刀,加上后面突围,后背又中了两刀,若非身上披甲,又有护卫死命相护,只怕杨奉早已葬命在程银营中。
领着败卒,带着重伤逃回营地的杨奉刚刚包扎完伤口,还来不及点兵杀回程银营地,向郭太、程银复仇,军中的斥候就传来了噩耗。
胡才、韩暹宣称郭太被杨奉所遣的刺客刺死,聚集了郭太、程银,还有他们本部的兵马,兴师问罪,气势汹汹向杨奉的营地而来。
杨奉原本还以为胡才、韩暹两人是好心想要助自己脱困的,可现在看来,自己俨然是掉入了一场阴谋之中,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众矢之的。他一面聚兵严守营地,一面派出两拨信使向临汾的西凉军求援,企图以此来挽回劣势。
可没想到,兵败如山倒。杨奉的兵马撑到日暮,没能够抵挡得住胡才、韩暹等人的大肆进攻,营门很快就被攻破,连大营也彻底沦陷了。危急之下,杨奉只能够抛弃其他,带着少数兵马,往南边的临汾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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