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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于将位的阎行笑脸相迎,他一边吩咐帐中文吏在阀阅簿上记下翟郝的军功,一边伸手示意翟郝入座。
“谢将军!”
翟郝豪爽一笑,也不客气,就在武将前列的一张胡床上坐下。
阎行看着众人,又笑了一笑。
这三日,一路上他的兵锋所向,可谓是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
因为杨丰奇袭拿下了汾阴,使得阎行的大军提前渡过了大河,之后大军更是直趋安邑,兵临城下,使得王邑、卫固等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原本的分兵防守的策略,更是成了一纸空谈,城中不得不派遣使者冒险突围,下令分驻各城的兵马,回师援救安邑。
城中的卫固心知如今阎行的大军兵临城下,沿途又是宣告朝廷诏书,又是严明军中法令,名正言顺、秋毫无犯之下,河东的民心已经被瓦解了一半,而范先又已按照原计划,领兵赶往解县调度郡兵,城防要务一时无人主持,城中兵力也显空虚,城中可谓是人心惶惶,安邑已经是岌岌可危。
为此,卫固不得不自己披甲上阵,联络安邑城中的大姓之家,共同召集族中的部曲、丁壮,协防安邑的城墙,同时请王邑下令,大肆征集城中的黔首百姓为劳役,以加固安邑的城防,搬运箭矢、滚木、落石等城防之物。
不过,卫固虽是忧心忡忡,日夜加固城防,可是赶到城下的阎行兵马,这个时候却反而不着急了,自顾着在城外安营扎寨,并派人大声向城中宣告诏书、军令,以瓦解城中守军的士气。
而领兵的范先在解县听闻西凉骑兵已经抵达安邑城下的消息之后,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原本还要召集、调度数县的兵马,去抵御、阻隔西凉兵的南下、东进,没想到旦夕之间,西凉骑兵已经出现在了河东的腹地之内。
情况危急,范先也等不得召集完毕南境所有城邑的兵马了,他分派军中的族人军吏接管召集兵马的后续军务后,就急冲冲地带着解县、猗氏两县的郡兵,往安邑而来。
可惜,阎行对安邑城围而不攻,一方面固然有时入秋季,安邑城墙坚固,己方可以先就食于野,等到城中守军士气低迷之际,再趁机破城的考虑。而另一方面,就是存了围城打援,先在野外击溃其他河东援军的想法。
在平原上,急于赶路的河东郡兵骤然遭遇了翟郝的骑兵冲击,随后还有步卒的掩杀,可以说是一触即溃,毫无还手之力。
在范先的率领下,两千河东郡兵几乎没撑多久,就彻底崩溃四散,而范先本人在乱军中,后背中箭落马,在范氏部曲的拼命护卫下,勉强又重新上马,败退回解县去了。
这也就有了翟郝今日复命报功一幕。
“范先的援军已经溃败,志才,其他各路的军报,可一同报来。”
阎行目光转向了戏志才,他升帐聚将,就是为了让帐下诸将了解现下河东的战事进程,以便接下来他的军事部署。
“将军,北境有快马来报,自安邑断绝赈济粮草后,北境出现了几处流民暴乱,但严典农史、曹司马等人,应对及时,已经尽数镇压下来了。”
“徐司马统领兵马南下,未能够攻克绛邑,如今于绛邑与守绛邑长贾逵对峙,欲劝降贾逵,尚未能够按期南下,和大军会师!”
听到这两道军报之后,帐中之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许多,北境赈济断粮之后,加上还有一些王邑任命的官吏不合作,出现少量饥寒交迫的民众暴乱,是难免的事情,但短期内并不会酿成大祸,况且秋收在际,北境的军屯、民屯颇具成效,虽然不能够彻底自给自足,但缓解一直缺粮的窘困,再支撑北境军民一些时日,却是不成问题。
而徐晃受阻于绛邑城下,就是出人意料了,徐晃在阎行的麾下,也是战功赫赫,攻取临汾、斩杀李乐,固守抗敌,击败郭太的几场战役中,徐晃的表现都甚是夺目,如今统领兵马,竟然被只有几百士卒的贾逵阻挡在城下,若非戏志才亲口说出,众人实在难以相信。
“将军,我请命,率一部兵马,往攻闻喜、绛邑,接应徐司马的人马。”
徐琨在阎行军中,虽然顶着一个军司马的头衔,可却没有真正统领兵马,身边只有自己带来的亲兵,他早欲统兵立功,可惜阎行一路前来,麾下诸将无不破敌告捷,他寻不到任何机会,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徐晃受阻绛邑,他连忙出列,大声请战。
“子玉莫要急躁,公明乃是知兵之人,贾梁道手中只有临时招募的几百新卒,纵使贾梁道用兵如神,也非公明敌手,绛邑之所以没有攻下,必有缘由,公明派来详细说明情况的军士,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你我暂先静待,此次安邑,方才是取河东的根本。”
徐琨听了阎行的话,犹豫一下,只能够俯首又退了回去。
阎行继续看向戏志才,问道:
“西边、南边可还有军报?”
“暂无军报,不过从俘虏的郡府兵曹史、郡兵军吏口中,倒是得知了郡府的一事。”
“何事?”
“郡府的主簿,原本建策王邑,坚壁清野,焚烧野外的谷物,搬空各城的府库存粮,将来不及搬走的粮食,就连同城外的屋舍、树林一同烧毁,聚集兵粮,固守安邑,以待我军入冬断粮退去,再趁势出城追击。”
“好毒的计谋!”
帐中的人听完之后,纷纷出言,这条计谋,着实是戳中了远来的西凉军的要害之处,军中只有十日之粮,若是河东南境真的全面坚壁清野,将安邑城外的谷物、屋舍、林木焚烧殆尽,那只怕他们还真的要陷入断粮退兵的危机之中。
阎行也是微微蹙眉,王邑一方大势已去,就算王邑采取这条计策,他也不认为王邑能够战胜自己,但是自己损兵折将,被迫强攻拿下安邑之后,却也只是得到了一个残破的安邑城,乃至于河东南境。
这才是,这一次阎行出兵,入主河东最得不偿失的。
“想必,这条计谋,卫固、范先等人必定会万般阻挠吧。”
帐中的赵鸿却是没有随众人臧否这条计谋,而是笑言郡府之中卫、范等河东人的反应,否则眼下他们就算同样兵临城下,处境可就要糟糕多了。
戏志才看了赵鸿一眼,微微笑道:
“正是,不过卫固等人虽然反对坚壁清野,执意要分兵防守南境城邑,不过却也合谋,筹划了几条应对的计策。”
“其中值得一提的,一条是煽动北境叛乱,以乱我军之后。其二,就是向河南的朱俊求援,以合击我军。”
听到这两条计策,阎行却是笑了笑。
“北境有曹伯翼镇守,些许骚乱岂能够乱我军分毫,河南的朱俊朱公伟,虽说也是当朝名将,可河南与河东,横绝大河,若要渡河相救,要么就要渡河借道河内,要么就要西进入弘农地界渡河,此两路既非通途,就算朱公伟即刻出兵,只怕兵马还未至,安邑就先沦陷了!”
“可笑王邑、卫固等人,犹如瓮中之鳖,穷极之下,乱谋丛生,鼠辈窘迫,不日即为我阶下之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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