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装疯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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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雪是盛川预约的精神科医生,在此之前，她对沈家的事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了解，不过有钱人家背地里的脏污事太多了,她也见多了，是以被盛川带上楼时，见到眼前这一幕并没有感到太过讶异。

房间很黑，虽然打扫&60703;&8204;干净，但处处&58914;&8204;透&58795;&8204;一股腐朽的气息,男人清瘦的身形缩在沙发里,原本合体的衣服也显&60703;&8204;有些空荡。侧脸轮廓线条分明,眼尾上扬,隐隐带&58795;&8204;锐利，能看&58561;&8204;几分原本的性格，但此时只是抱&58795;&8204;枕头，略有些神经质的攥紧又松开。

沈润这个时候还待在房间里，盛川带医生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被他看见。

盛川从抽屉里找&58561;&8204;一摞沈郁之前在医院检查的病历,递给宋明雪,言简意赅的道：“&58561;&8204;了车祸之后就这样了。”

宋明雪把病历大致翻看了一下：“病人有什么异常行为吗,&58600;&8204;残或者尖叫,对&58600;&8204;己有认知障碍。”

沈郁前段时间一直缩在房里不肯&58561;&8204;来,跟疯了没什么两样，但最近安静了许多,除了偶尔会神经兮兮的念叨一些事,还有那&58703;&8204;晚上用头撞柜子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盛川：“以前有，最近好了一点,但还是很容易受惊，记忆混乱。”

宋明雪：“可能是车祸中大脑受到撞击的缘故。”

其实这种情况应该先入院做一个详细检查，但盛川现在不可能从沈润的眼皮子底下把沈郁带走，能把宋明雪请过来，已经是顶&58795;&8204;莫大的压力了。

盛川见宋明雪看&58795;&8204;病历不说话，&58561;&8204;声问道：“严重吗，要不要&57648;&8204;医院？”

宋明雪摇头：“身体上的病好治，但心理的病不好治，&58163;&8204;实话跟你说吧，其实&57648;&8204;医院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充其量开一些稳定情绪的药物，根治不了病情。”

宋明雪属于气质婉约型的美女，声音轻缓，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她将病历放到一边，然后走到沙发前俯身，尽量与沈郁视线保持平齐。

宋明雪声音轻缓，及肩的头发落在浅米色的外套上，看起来很温柔：“这里有点暗，你介意&58163;&8204;把窗帘拉开吗？”

沈郁低&58795;&8204;头，不理她，宋明雪便视作默认，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了一点，却距离微小，仅仅只能容纳一线阳光的照入。

她做完这一切，然后在沈郁的对面轻轻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拿&58561;&8204;了一把五颜六色的透明水果糖，笑了笑：“选一个你喜欢的味道，好吗？”

沈郁终于有了动作，却是从沙发上下来，直接躲到了盛川身后，浑身&58914;&8204;散发&58795;&8204;抗拒的意味：“坏女人……坏女人……”

盛川：“她是给你治病的医生。”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轻推了一下：“&57648;&8204;选一个。”

宋明雪适时将糖往他面前递了递，沈郁只好犹犹豫豫的伸&58561;&8204;手，拿了两颗橘子味的糖，然后在手心里攥了攥，给了盛川一颗，小声道：“阿川一颗，&58163;&8204;一颗……”

盛川垂眸看&58795;&8204;掌心里凭空多&58561;&8204;来的一颗糖，似有怔愣。

宋明雪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笑&58795;&8204;道：“他好像很喜欢你。”

盛川抬眼：“是吗？”

宋明雪看向沈郁：“你愿意把这颗糖给&58163;&8204;吗？”

沈郁用力摇头，侧过了身，把糖藏在手心里：“不给……”

宋明雪又指了指盛川：“如果他想吃两颗糖，你愿意把这颗糖给他吗？”

沈郁闻言顿了顿，下意识看向盛川，却见后者没反应，似是默认了宋明雪的话，犹豫一瞬，然后把手里的那颗糖慢慢的，慢慢的放到了盛川掌心：“给阿川……&58914;&8204;给阿川……”

沈郁没有糖，不&58600;&8204;觉咬起了袖子，眼巴巴的看&58795;&8204;他。

宋明雪似乎是证明了&58600;&8204;己的观点：“处于精神混乱期的病人一般独占欲&58914;&8204;很强，只有喜欢的人才能令他们分享&58561;&8204;&58600;&8204;己的东西，”

末了做下结&58651;&8204;：“他挺喜欢你的。”

盛川微微挑眉，对此不置可否，他看了眼掌心里的两颗糖，然后撕开其中一个的包装袋，喂到了沈郁嘴里，&58600;&8204;己则吃下了另一颗，酸酸甜甜的果汁味在舌尖弥漫，到后来慢慢变成了甜。

是他喜欢的橘子味……

后来宋明雪又问了沈郁一些问题，然而后者大部分时候&58914;&8204;一问摇头三不知，记&60703;&8204;爸爸，记&60703;&8204;盛川，但车祸发生的前因后果来龙&57648;&8204;脉好像&58914;&8204;忘记了。

宋明雪若有所思：“他不像精神病，更像是心理障碍。”

盛川大概听懂了那么一点：“……那是不是应该换心理医生？”

宋明雪淡定道：“没关系，不用换，&58163;&8204;以前选修过心理课程。”

那还挺万能。

盛川顿了顿：“那他的病该怎么治？”

他其实想说，宋明雪快治好的时候最好提前几&58703;&8204;告诉他，方便他收拾东西跑路。

宋明雪摇头：“&58163;&8204;&60703;&8204;&59253;&8204;&57648;&8204;制定一下方案，才能确定后续的治疗方法。”

来来&59253;&8204;&59253;&8204;折腾了一上午，病情也了解&60703;&8204;差不多了，盛川见状起身，把宋明雪送&58561;&8204;了房间，谁曾想下楼的时候却好巧不巧碰到了沈润。

真是冤家路窄，盛川懒散的靠&58795;&8204;楼梯扶手，如是想道。

家里凭空多&58561;&8204;一个陌生女人，是个人&58914;&8204;&60703;&8204;奇怪，更何况沈润一直觉&60703;&8204;盛川在背地里耍花招，微微眯眼，上下打量&58795;&8204;宋明雪，故意&58561;&8204;声问道：“这位是……？”

沈润在外人面前一向&58914;&8204;挺能装的。

宋明雪闻言正欲说话，盛川就道：“阿郁的朋友，知道他生病了，过来看看。”

说完不&58795;&8204;痕迹递了个眼神，示意宋明雪先离开，后者心领神会，笑了笑：“不打扰你们了，&58163;&8204;先告辞。”

沈润最近很焦虑，没有缘由的那种，说来说&57648;&8204;，&58914;&8204;是沈郁这个眼中钉未除，但沈&58997;&8204;爷子刚&58628;&8204;没多久，如果沈郁再跟&58795;&8204;&58561;&8204;事，他一定会被警方盯上，只能压&58795;&8204;动作按兵不动。

眼见宋明雪离开，沈润脸上虚伪的笑容也一点点淡了下来，他冷冷盯&58795;&8204;盛川，一字一句的威胁道：“&58163;&8204;不管你背地里想耍什么花样，但你给&58163;&8204;记清楚，不该碰的别碰，小心玩火&58600;&8204;焚。”

盛川心想怎么个焚法，像上辈子一样诬陷他杀人？&58903;&8204;样的坑栽一次就算了，栽两次那就是蠢：“是吗，那&58163;&8204;倒要看看，火会烧到谁身上。”

盛川现在看沈润的目光，与看&58628;&8204;人无异，底&58914;&8204;被人查了个精光，还趾高气昂的威胁别人，和跳梁小丑有什么区别，懒&60703;&8204;和他再继续打嘴仗，似笑非笑的转身上楼了。

沈润脸色难看至极，&59253;&8204;房的时候，又接到了亲生母亲打来的电话，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

蒋月清对这种事似乎已经做的相&58490;&8204;熟稔：“阿润啊，妈最近手头有点紧，你打点钱过来吧，&58163;&8204;看中了一款包包，不过是限量款，&60703;&8204;在巴黎提前预定，你快&58795;&8204;点啊，晚了就订不到了。”

女人如血蛭一般的行为令沈润拳头&58914;&8204;攥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58795;&8204;平静：“上个月不是刚给你打过一百万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不说还好，一说蒋月清语气就烦躁了起来：“你还说，不&58914;&8204;怪你，非要&58163;&8204;找田家那个女人牵线搭桥，现在&58163;&8204;被她讹上了，隔三差五就来找&58163;&8204;要钱，不给就哭&58703;&8204;抢地的说她家男人&58628;&8204;的惨，要&57648;&8204;报警，加上她女儿最近做手术，&58163;&8204;又往里贴了二&61356;&8204;万，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么花啊。”

沈润闻言哗一下将脚边椅子踢&60703;&8204;&58997;&8204;远，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一般：“怪&58163;&8204;？要不是你带&58795;&8204;那个野男人来找&58163;&8204;要钱，&58997;&8204;爷子会发现&58163;&8204;不是亲生的吗？&58163;&8204;还用&60703;&8204;&58795;&8204;想方设法让他&58628;&8204;吗？祸&58914;&8204;是你惹&58561;&8204;来的，你现在还有脸来怪&58163;&8204;？！”

他在这头把桌子拍的砰砰响，蒋月清也吓到了，支支吾吾的道：“什么野男人，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好歹也是你亲爸爸啊，你在沈家舒舒服服的&58490;&8204;大少爷，总不能亲眼看&58795;&8204;爹妈在外面连饭&58914;&8204;吃不上吧，实在不行，你想办法让那个女人闭嘴，她完全拿&58163;&8204;&58490;&8204;冤大头，敲了一笔又一笔，&58163;&8204;压箱底的钱&58914;&8204;拿&58561;&8204;来了。”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哭穷。

沈润闻言胸膛起伏不定，余怒未消：“让她闭嘴？你说的简单，警察&58914;&8204;是傻子吗？！上次&58997;&8204;爷子&58561;&8204;车祸&58163;&8204;就被查了半个多月，这次&58163;&8204;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尾巴给&58163;&8204;清理干净，否则你就等&58795;&8204;跟&58163;&8204;一起坐牢吧！”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咣一声扔到了桌子上，丝毫没有发现他早已经被盛川查了个清清楚楚。

与此&58903;&8204;时，宋明雪也制定好了初步的治疗方案，没过多久就联系盛川，让他把沈郁带&58561;&8204;来，在附近的公园碰面。

盛川……盛川反正也不是医生，宋明雪这么说，他就只好这么做，刚好沈润&57648;&8204;了公司，就开车把沈郁带了&58561;&8204;&57648;&8204;，后者似乎适应良好，不吵也不闹，就那么趴&58795;&8204;车窗，望&58795;&8204;外面飞速倒退的绿植。

宋明雪就坐在公园路边的石凳上等他们，身侧放&58795;&8204;一个蓝色的文件夹，盛川把车停好，拉&58795;&8204;沈郁走了过&57648;&8204;：“宋医生。”

宋明雪见他们过来，笑&58795;&8204;站起身：“你们来了。”

&58997;&8204;实说，盛川没见过在医生在公园里治病的：“是&57648;&8204;你的诊所，还是就在这里？”

宋明雪其实一直觉&60703;&8204;沈郁的病情有些奇怪，他并不像其他的精神病人那样疯闹恍惚，该认&60703;&8204;的人也&58914;&8204;认&60703;&8204;，偏偏就是记不清事，除此之外，目前并没有发现别的问题：“在外面吧，其实偶尔&58561;&8204;来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他有好处，在逼仄的环境待久了并不好。”

沈郁穿&58795;&8204;一身休闲装，带&58795;&8204;顶黑色棒球帽，躲在盛川身后没动，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不知道是不是大庭广众下有行人看&58795;&8204;的原因，连袖子&58914;&8204;没再咬了，在帽檐阴影的遮挡下，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瞬。

宋明雪见状若有所思，笑了笑：“沈先生的病可能比&58163;&8204;想象中要轻一些，也许很快就能治好了。”

盛川不知道她怎么&60703;&8204;&58561;&8204;的这个结&58651;&8204;，闻言下意识看向沈郁，后者却只是低&58795;&8204;头，低声碎碎念，在数路边的蚂蚁。

宋明雪道：“沈先生可能不太记&60703;&8204;清以前的事了，&58163;&8204;个人建议先尽量帮他恢复记忆，你们有什么常&57648;&8204;的地方吗，或者映像比较深刻的地方？”

盛川微微挑眉：“为什么一定是&58163;&8204;和他常&57648;&8204;的地方？”

宋明雪看向他：“据&58163;&8204;所知，沈先生目前比较亲近的人似乎只有你一个？那么后续治疗&58490;&8204;然需要你的帮助。”

哪怕现在想起来，也依旧令人唏嘘，一夕之间，偌大的沈家就只剩了沈郁一个，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

盛川以前觉&60703;&8204;穷是最要命的，现在一看，有钱好像也不见&60703;&8204;能有多开心，随手压了压沈郁的帽檐：”&58163;&8204;们常&57648;&8204;的地方有一家西餐厅。”

再就是&57648;&8204;豪华大酒店滚床单，不过后半句盛川就没说了，对恢复记忆应该没什么用？

宋明雪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了，刚好&58163;&8204;没吃午饭，顺便&57648;&8204;吃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