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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遭遇强气流和雷电天气的飞机只有中间一条过道,一排六个位置,左三右三。
20def
这是温时淳刚刚进入副本时看见的数字。
而现在,明白数字含义的温时淳,他的座位20e正好在过道右侧三个位置的中间,两边都坐着人。右手边的外国男人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面色惨白,额间溢满汗珠,握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显露,温时淳看向他时,窗外刚好一道闪电划过。
这种天气对于航机来说很危险。
从客机里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可见一斑。
用最快速度将飞机内情况纳入眼中后,温时淳的右脚踩在了前方座位下的金属支架边,鞋尖稍稍向外,将身体稳住,之后他解开了束缚在腰间的安全带,坐直的身姿往前挪了挪,现在机舱内一片喊叫声,十分混乱,但他左手边的乘客情况有些不对劲。
而实际上不太对劲的人不止他左手边的这位女士。
在刚刚的观察里,他的周围至少有好几人的面部正呈现出不正常的黑紫色,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它们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身体倒是在痉挛,但不像是出于恐惧,比如他左手边的女士,她的状况很不好,眼睛布满红色血丝,呼吸几乎快要消失,仿佛随时可能死去。
温时淳没有忘记这是一个末日副本。
这些症状怪异的人可能是染了某种疾病。
他现在坐在客舱右侧第20排,身后只剩三排位置,而过道左侧的座位20排后方则有五排位置,右侧最后两排的空间上是一个卫生间,上方红色灯光显示着使用中。
这种颠簸状况下卫生间内不该有人。
不过现在暂时管不了卫生间,这架飞机上几乎坐满了人,温时淳刚刚同左侧最后一排靠过道位置上的那人对视了一眼,对方是十区参赛者之一,之后又在看向前方时发现了另外几个同样在张望的十区玩家。
难道所有人都在飞机上
不过在温时淳接下来的刻意留意下,却始终没有见着肖奇。
温时淳右手边的外国男人已经快吓死了,但在看见自己身旁的白发青年解开安全带时,他还是看着温时淳快速地说了句:“你在做什么!很危险!快系好安全带!”
温时淳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撑在了前方座椅靠背上,一直缠绕在主人右手腕上的玫瑰藤蔓也开始缓缓移动,像是有意识地在伺机而动。
而在他站起身后,右手边的外国男人反应更大了,这时候飞机机身几乎已经倾斜了45度,并且摇摆不定,温时淳低头看了眼椅背上方的屏幕,航行数据显示这架飞机此刻的高度已经低于了三万英尺高空,并且每秒都在以近百米的速度下降。
但是指示空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说明飞机已经处于了暂时失控状态,普通乘客们的害怕与尖叫不是没有原因的,而高度与机身倾斜度也在这种严重颠簸中不断突变。
按照这个速度下降,不出十分钟,这架飞机就会下降到两万英尺以下。温时淳的大脑快速计算着,到时候飞机将进入乱流最大的风暴中层。只一瞬,白发青年的目光便看向了过道的最前方,现在飞机的阵风荷载程度已经明显超负荷,在这种失速情况下,如果再下降到一万二到两万英尺中间,飞机的结构有极大概率会直接损坏。
也就无人生还。
十分钟。
他们最多有十分钟的时间去取得这架飞机的控制权。
在此之前——
温时淳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可能染病了的乘客身上。
外国男人伸手拉住了白发青年的手臂,焦急道:“快坐下!”
“你坐好,缩下去。”温时淳说话时,抬手按在男人的背上,稍一用力,就将人按了下去。
“什么——”外国男人还想说话,但氧气面罩从上方弹了出来,说明情况更加糟糕了,温时淳扯了一下隔壁的面罩,男人顺手接过时不忘道谢着,“谢、谢谢——”
然后这个弓着身子的外国男人就看见白发青年竟然想要跨过最外面的那个女乘客去到机舱的过道。
飞机上其他几个十区玩家留意到了温时淳的举止,有人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温时淳走到过道时看了眼腕表,记下时间后短暂地停立在了这条过道的中间。没时间思考大哥送他的腕表怎么跟进了副本中,邻座的女士整颗头颅已经垂了下去,而在他从她身前走过时,女士也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的身体不再痉挛,温时淳的目光快速扫过了好几个可能感染者。
实际上很好辨别。
还有意识的乘客此刻都抓着那些掉落在他们身前的氧气面罩,普遍已经矮身做出了自我保护的姿势,而有些座位上的人则对周遭的一切仿佛已无正常反应。
机尾的空姐看见突然走到过道中的人,职业本能促使她想解开自己身前的安全带,前去阻拦那个青年,结果飞机又一阵剧烈起伏,空姐的身体往边上猛地倾斜,脑袋一晕,恍惚间只能看见一道挺立的身影稳稳地在过道中走过,仿佛踩在水平地面之上,不受这倾斜机身的影响。
温时淳往过道前方走去,其他玩家也基本发现了飞机上的异常乘客,他们此刻能比那些惊慌失措的普通乘客们镇定大多是因为知晓在联赛副本中参赛选手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即使实际情况十分危急,十区的代表们都还保持着不合情境的冷静,虽然因为飞机的高空失控,面色都有些够呛。不过在温时淳的有意提示下,有玩家已经开始试图控制那些距离他们较近——可能出现病变的感染者了。
此刻,温时淳已经走到了第十排的位置,前面十排的座位空间更加宽敞,应该是这架飞机的商务舱。而在他通过这条过道的短暂时间内,已经记下了后面十五排的可能感染者座位号,分别是25a、23e、20d、7b、4f和c。恰巧这六个感染者的附近都有玩家,在温时淳提示之后,那几个玩家已经默契地盯好了各自周围的感染者,防止突发意外。
因为飞机的不断失重,过道中的灯光不详地闪烁着,一明一暗,与机舱外的雷电交替,将这架夜间航机带往更加无望的黑暗之中。
温时淳在第九排的位置边停了下来。
右侧靠窗9f位置上的小女孩正试图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温时淳见状两步走到了她的座位边,制止女孩危险动作的同时,顺手将氧气面罩拉下来固定在了她的口鼻上,手指也将口罩带拉到了女孩的耳后根边戴好。多亏了商务舱的宽敞,他做这件事时前后花了不到两秒钟,而女孩身边的两个位置,9e位置上的女士和9d位置上的男士都已经垂下了脑袋,温时淳手指一探,两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女孩在戴上氧气面罩后情绪依旧焦虑,她的手拉住了温时淳,略带求助的目光在她身旁两个大人身上打转。
虽然在求助,但这小孩明显比很多成年乘客冷静。
温时淳暂时停在了她的位置旁边,而他此刻正对着已经停止了呼吸坐在9e位置上的女士,也就再次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这些疑似感染者的情况。
目光落在了对方衣袖外的手背上,黑色液体流过原本的淡色血管,感染者的脖子和脸上也有相同的黑血在滚动。
拉着温时淳左手的小手力气重了一些,虽然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靠窗的小女孩大约也知道自己身边的大人情况不对,不过温时淳先稍稍侧了侧身,视线转向了过道对面的9c位置,那个位置上的男生没有戴氧气面罩,安全带也被崩扯得很紧,男生整颗脑袋都快埋到膝盖间了,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温时淳开口,朝男生问道:“肖奇,你怎么了”
而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好几秒钟肖奇才侧过了脑袋看向声音的方向,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温时淳看着那张比多数乘客还要惨白的脸,肖奇的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双眸含泪地望着温时淳。
“我……我恐高。”肖奇磕磕绊绊的声音在一片嘈杂声中几乎听不真切。
但是读着对方唇语的温时淳:“……”
这种程度的恐高,这人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了。
温时淳的视线掠过前方八排。
d和5c位置上的玩家已经站起了身,两个玩家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重心不因颠簸倾倒,前面几排可能感染了的乘客分别在2c和4f位置上,刚好可以交由这两个玩家处理,三人对视间很快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两人朝温时淳点了点头。
分配完毕。
这之后,温时淳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感染者的身上,诡异活动着的黑血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温时淳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这架飞机的高度应该已经下降到了2万英尺。
肖奇这会儿完全帮不上忙,而在温时淳看表的那一瞬,窗边的小女孩又扯下了口罩,这一次她的声音大了许多,但依旧被飞机上的声音盖了过去,“哥哥——他们已经死了——马上会变成怪物,要攻击它们的脑袋——”
女孩的视线在温时淳和她身边的女人身上来回,在女人的瞳孔猛然睁开时,她害怕地往窗户边一缩,心想完蛋了,这个大哥哥要被咬了,结果就看见几乎在女人变异的那一瞬间,大哥哥的手腕上忽然生出了银色藤蔓,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随后坐在她身旁的女人就彻底的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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