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甲斐梦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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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点都不怕害怕我的真实身份，这个叫安倍晴明的少年，请我到了他的房间里喝茶，说出了他在这里住的原因。

从他口中，我才知道，他是为了拯救一只妖怪而住在这里的。明天，就是拯救那只妖怪的最后机会了。

比起哥哥对妖怪的痛恨，父亲对妖怪的轻描淡写，眼前这个少年对妖怪，更多的是尊重。除此之外，少年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怀念。

我捧着茶杯，跪坐着，有些不自在，很是难为情问道：“我和她真的很像吗”

少年晴明放下了书，也端起了茶杯，笑着道歉：“抱歉抱歉。如果不是你的头发和眼睛，我是真的以为你是小姑姑的女儿。”

对于他是阴阳师这件事，少年晴明也许觉得这没什么好掩饰的，甚至还透露着，他认识源氏本家直系人员的消息。

“既然你没有家……”晴明听了我说的话后，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借住。”

“诶”

“当然了，费用还是要自己解决。不过你也可以选择……”

“为什么”我觉得奇怪。我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熟人的人而已。

“什么”少年晴明被我打断后有些迷茫。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直言不讳，“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话是这么说啦……”少年晴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总觉得你这么小一个人去找亲人会很辛苦的。所以才想请你到我家借住。”

“……说谎。”我一言断定他在说谎。

少年晴明顿了一下才看向我，但也只是视线的一接触，他就躲开了。

“小姑姑生前其实有个孩子的。小姑姑死后，那孩子就不见了。不过我不太想放弃那个孩子还活着的希望。”

沉默了一会我才说：“可是，我不是那个孩子。”

“这是当然了。”晴明笑着说，“毕竟那孩子是个男孩。这个我还是知道。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想请你到我家去做客一段时间，怎么样”

“……”

“不用拒绝的太快，明天之后你可以再告诉我。”

比起在外边颠沛流离的生活，在寺庙里休息的这一晚，有了久违的舒适和安心。

我再次从父亲死去的那场大火中惊醒，用袖子擦着汗。天边已经微微亮了，而一旁睡着的少年晴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怎么了”他凑近我问，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噩梦而已……”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心里却还在思考着要不要趁这个时候，询问他关于源氏的消息。

“没关系的。”

像是温柔的叹息，少年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没关系的，有我在这呢，什么都不用怕。”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熏香味。如果我和哥哥不是人妖相恋的结果，哥哥是不是会和现在的他一样……这样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母亲以前就是这样安慰我的。”少年晴明说，“不知道这让你好一点没有。”

再这样靠着他，我可能一会就要哭出来了。我挣扎着从少年晴明手中挣脱出来，低着头不说话。

天边渐渐亮起来了，少年晴明轻轻地笑了下：“要和我一起去看那个妖怪吗看得出，你对他很感兴趣。”

一瞬间的酸楚和难过，仿佛被这样温柔的话语化解得一干二净。

少年晴明站起来说：“只不过，你只能看着。”

只能看着为什么

“那个……”我突兀地开口，“你能看出来，我是人还是妖吗”

少年晴明转过头来看我，笑着说：“我觉得你和我一样，是半妖。”

“半妖你也是——”我不禁睁大了眼睛。

少年晴明没有说话了，只是拉着我向寺庙门口走去。走出寺庙又数十步，方见一雾霭茫茫的空地，空地上只有一棵树。少年晴明轻松地隔空点脚尖，拉着我，轻轻地落在了树干上。

“记住哦，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音哦。”少年晴明趴在我身边轻声说。

这句话让我有些紧张。等了良久，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少年晴明立刻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随着晴明的目光看去，一只体型巨大的狐狸由远而来，狐狸的尾巴叉分成两条，白色是其主体颜色，尾尖褐色，耳尖红色，红色而凶狠的眸子，尖牙尖爪的样子，无不显示了来者气势汹汹。

这就是那个妖怪吗

忽而，我听到了一阵铃音。我看着树下边走出来的人，又看向了我旁边的晴明，少年晴明却只是笑了笑，松开了手，指了指下边让我仔细看。

树下边走出的也是一个少年晴明，我听见他说：“你想起了自己的名吗”

从昨天和晴明的谈话中，我知道了源氏缚妖之咒的原理，其一为名，其二为形，言其名，图其形。源氏阴阳师做到了这两个，这只狐狸妖怪才会被驱使杀人。

在我思考时，底下的大狐狸已经变成了一个和晴明一样高的少年，头上带着一个人脸面具，两只红色的耳朵，无不显示了他的身份——妖怪。

“我记得你。”狐狸少年扬了扬下巴说。

“但你却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晴明丝毫不害怕。

“我应该说过不要再搞这种小伎俩。”狐狸少年的尖锐指尖戳着晴明的胸口说，“你就这么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