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抉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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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源稚紫」了解出云国旧神开始，我便知道。旧神很爱我/她，深爱着我/她。他不想看到我的死亡/「回归」，我是知道的。</p>

所以，哪怕是献出自己，哪怕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他也会第一时间先想到我，想要我活下去——这样一来，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存在着，不必「回归」于祂们，「同化」成与祂们一样的存在。</p>

……</p>

……</p>

……</p>

……可是，真正地活下去，必定不能靠别人。想要活下去，便一度就要长大——不光是她那上千年强装掩饰、强行伪装长大，而是「自我」对自己的认同，对自身存在的信任，对自身选择的承担。</p>

-</p>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死」。</p>

看到「出云国」的一个「人类」，倒在我的面前，一动不动，和……「神」一样。</p>

然后……</p>

另一旁的「人类」，开始大哭……</p>

「神」……也死了？</p>

我有些无趣地看着人类，甚至没办法理解「神」说的「喜欢人类」。</p>

我看到了「神」。一动不动的「神」变成了土地/出云国，而我成了扎根在土地上的（神）树。</p>

我和那棵干巴巴的树一样，拼命地扎根，想要找到「神」，毕竟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死」。</p>

根往下一点，我就要结一次果子——果子里有小的……「神」？</p>

和祂很像，但不是祂。</p>

出云国的人类把小「神」叫做出云国旧神。</p>

每次扎根，都会「开花」，「结果」，里面出来的小「神」，都有那么点像祂，却又不是祂。</p>

「人类」有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叫「时间」。</p>

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东西，但是出云国里总会有一个人类陪我说话——虽然同一个人类和我说不上几句，我就再也看不到了。</p>

我曾问过一个人类——</p>

“上一个和我说话的人类去哪里了？”</p>

“……他死了。和您不一样，人类只有短短数十年时间，在您看来，只是换了一个人而已。”</p>

时间。</p>

人类会用一些特定的东西来指时间。</p>

亮了黑了叫一天，这样过了三百多次之后，叫一年。</p>

我从没有记住这种东西，我只想「神」能够醒过来。可是人类说，死了就不会醒过来。</p>

我不信。</p>

「神」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p>

而且，祂说的延续，我有在好好做。祂看到了会开心吗？</p>

会开心吗？</p>

我这样想着，在一动不动的「神」/变成了土地的「神」旁边（身上）睡着了。</p>

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痛醒的。</p>

这一次不是树根扎得痛，而是有什么在咬我。</p>

我看到了许多野兽，看到了好多好多水——</p>

这样的事情发生着，却也不只是发生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p>

……好痛。</p>

那些四脚的野兽将「人类」啃食，把「人类」种下，并且已经发芽的「种子」踩扁——</p>

好痛……</p>

到处都是……痛……</p>

「神」……</p>

和祂在一起的时候，最痛的时候，是树将根扎在我的身体上……</p>

这样的话，现在「神」是不是也很痛？</p>

因为我把根扎在祂的身体上。</p>

而且，被踩扁的「种子」一点都不好看……</p>

「神」……会不开心吧？</p>

可是……</p>

真的就在什么地方见过……</p>

「神」在哪里呢？</p>

疼痛让我不停地想起了「神」。祂变成了土地，还会来找我吗？</p>

后来，是「人类」让我的疼痛停下来了——不，是一个很像「神」的小小神，将那些野兽驱赶了。</p>

我也越发想要……</p>

想要见到「神」了。</p>

于是，我再次把根扎深——</p>

祂一定是睡着了。只要把根扎深一点，祂也会痛吧？然后就和我一样醒过来。</p>

……就算到时候「神」要「惩罚」我，我也想……想要见到祂。</p>

于是，我开始扎根，开花，又结果。</p>

只是这一次扎根后，那样被咬的疼痛再也没有消失。而且，再次扎根，我也时不时会看到一些……「神」和「人类」的事。</p>

我很「开心」。因为可以见到「神」。</p>

可是祂并不「开心」。</p>

因为那些野兽，因为好多好多水，让好多人类都消失了。</p>

祂不「开心」，「神」也不知道我来找祂了。</p>

为了让祂知道我来找祂了，我做了好多事。</p>

可现在我只是一棵树，只能把花开得更好，把所有的都给这次要结出的果子。</p>

这样的话，「神」会注意到我！</p>

……</p>

……</p>

……</p>

然而并没有。</p>

「神」在和好多「人类」说话，就是不和我说话。</p>

不过。</p>

「神」周围的「人类」慢慢变多了。</p>

野兽变少了。水也变少了。</p>

「神」变得比以前更「开心」。</p>

「人类」也很开心，摆出了吃的东西——可是「神」并不需要那些。</p>

「人类」那样做，只是在讨好「神」。</p>

可「神」看着人类，看着那些吃的东西，露出了不一样的「开心」。</p>

“神……那是……什么？”我不明白。</p>

那是什么呢？</p>

似乎比「开心」还要「开心」的东西。</p>

「人类」走到「神」的面前，为祂倒了一杯「酒」——那是我认得的。因为曾经有「人类」将“那个”埋在土地里面，过了好久才会挖出来。里面的「水」，被「人类」叫「酒」。</p>

……</p>

……不对。</p>

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p>

我为什么会知道？</p>

而且……</p>

当「神」喝下人类的「酒」，便回到了我看见祂的样子。</p>

“「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