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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姑觉得,该如何赏罚?”黑面佛附和着请示道。
玉蕊沉吟片刻,又斟酌了片刻,才道“不若这样,输的一方就答应赢的一方一件事情吧。今天这么多人在场,正好给你们做个见证。”
“好!”
黑面佛踌躇满志,以高傲而洪亮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表达了他对玉蕊这个主意的赞同,然后很快想到一件事情,“臭和尚,你们若输了,以后不准再跟着我,我到哪里,你们就得退避三舍,不能再碍手碍脚。”
“好!那你也听清楚了,你若输了,那你和你的徒弟以后再也不许骚扰祁门中人,更不能加害他们。见到祁门中人,要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然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决不能叫他们再见到你。”
不言倔强的小眼神紧紧地盯着黑面佛难看的脸孔,寸步不让,也不容对方闪避分毫。
“怎么样,黑面鬼?”玉蕊斜瞟了一眼黑面佛,不甚耐烦地催促道。
“好,一言为定!”黑面佛瞪着他那双铜铃般大的眼睛,不失气魄地答应了下来,“事先说好了,这是你们俩和他们俩的比试,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嗯,好!就这么一言为定!”闭着眼睛齁齁酣睡的乌有禅师咂嘴嗒舌地从睡梦中传来的这句梦话,为这场比试约定来了个一锤定音。
在那个时候,除了参与比试的四个人,谁都没有对这场比试期以结果,谁也没有将这场约定放在心上。
因为墨门千方百计都没找到的人,他们四个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不说那两个身体和脑子都半残的人,就说云屯寺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沙弥,初出茅庐,少不更事,除了一股子初生牛犊的虎劲,就别无他物了,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个连模样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人呢?
所以,所有人都认定,这场约定必定无果而终!只是大家不想有人浑水摸鱼再启祸端罢了。
临行前,不言不语问师父如何才能找到师潇羽,子虚只跟他们说了十六个字“风从云生,云从风止。月出西山,水落归槽。”
不言不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俯身拜别了两位师父,便匆匆上路了。
而另一厢的班奴飞奴也问了黑面佛同样的问题,黑面佛也跟他们说了十六个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刀过竹解,水到鱼行。”——强盗的逻辑,就这么干脆这么直接!
班奴和飞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恭恭敬敬地向他们的主人叩首作别。
起身时,二人突然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哭得个“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在黑面佛一再的催促和叱骂之下,二人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路。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黯然的生离死别。不管黑面佛曾经如何苛待他们、责罚他们,在他们的心底,依然对他满怀感激、充满眷恋。这就是奴性,也是人性。
而作为他们的主人,黑面佛也挂着一脸的不舍送走了他们,送走了这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活宝——从今日见到二人起,他就打定主意,要将这一对不服水土的废物扔到江湖上去自生自灭。
眼下,看着二人挥泪远去,他的心头顿觉畅快了许多。
什么铁佛伤心,什么石人落泪,他生来就一副铁石心肠,哪来那些个不知所谓的人之常情!
尽管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也偶尔想起过他们,甚至怀念过他们在身边的日子,但很快,他就被身边的人与事所吸引又转投入到他那乐此不疲并自以为是的江湖漩涡中去了。
话说回来,这班奴和飞奴前晚还耳聪目明,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德性呢?
这,还得从前晚说起。
前晚,两个人“偷”了师潇羽“意外”遗落的包子后,挈着一壶从公孙瞎子那儿顺来的村酒,然后就喜不自胜地躲进房里长啜大嚼起来。
吃饱喝足后,两人一倒头便齁齁地睡了起来,直到第二天中午,七星楼伙计来叩门,他俩才糊里糊涂地醒过来。
醒来后,二人瞧了瞧天色,然后不约而同地都大叫了一声“不好”。在一通语无伦次的推诿指责后,二人揪住了那个为他们送汤的伙计,反复问他是谁给他们下的蒙汗药?那伙计答不上来,二人就把他暴打了一顿。直待那伙计蜷缩在地上再也喊不出话来,二人才匆匆上路。
两个人的心里都紧紧揣着师父临行前交代的命令——务必想方设法摆脱子虚和乌有那两个老秃驴的徒弟,然后在天黑之前赶到落星墩,与师父会和。
这可是关乎黑面佛个人面子以及他们师徒前途命运的大事,他们万不敢耽误。
好在,不言和不语两个和尚因为心慈好善,每每遇见人堕陷苦海,总忍不住授手援溺,所以一直走得不快;而且两个人草屣纳衣,不同凡俗,特别醒目,所以,两个人的行踪始终都在班奴与飞奴的掌握之中。
就算双方偶尔不期而遇狭路相逢,他俩也能临机设变,制造一些欺善凌弱的“小意外”,就顺利脱身而去了。
是而,在这场龟兔赛跑之中,矫捷如狡兔的他们始终快那两个“小秃驴”一步。
他俩听他们师父喊子虚乌有为“老秃驴”,遂学以致用(依样画葫芦),将不言不语喊作了“小秃驴”,连他师父那股子不可一世的语气也学得惟妙惟肖。
离开七星楼不久,二人正在道上急奔,蓦地里瞥见路旁有一人正撅着屁股躲在一个隐秘的小土坡后面。
起初二人还以为有人要伏击他们,但过得一会,见小土坡后面冒出一团白烟,还闪出一张枯脸,二人乍一看觉得有些眼熟,思忖了半天,才想起来。
嘿,那不是昨晚客栈中那个落单的老头嘛!他一个人在那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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