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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班奴与飞奴悲戚戚地与师父洒泪而别,不言和不语两位小和尚也相继与两位师父道别。
不语和尚向自己的师父乌有禅师拜别时,乌有禅师没有应答。
只见他伛偻着腰,盘膝而坐,双眸紧闭,已然入梦,臂弯里露着祁穆飞半个不省人事的脑袋。
望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吴希夷凝伫良久,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钟凌岳本想上前向祁穆飞问候一二,都被他拦下了。他叮嘱众人不必理会,故而诸人也不敢惊扰,只好任由着祁穆飞继续留在了这个风寒水冷的渡头。
新年的风还依然保留着去年的威势,身心受创的竹茹在风中栗栗发抖,林江仙没被拖走前,她看着还有些精神,林江仙被押走后,她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也跟着走了,叫人看着十分心酸。
“南星,你也先扶竹茹回去休息吧。祁爷这边,我会派人照看的。”玉蕊吩咐道。南星略一点头,表示感激。
“无衣,你也带钟公子和他的随从先回客栈歇息吧。钟公子今日奔波一天,也辛苦了。”
“玉蕊姑姑客气了!碧筠阁主现在既已找回,在下也就放心了。接下来你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们就不便打扰了。”钟凌岳预备告辞。
“钟公子,你要走了?”竹茹柔弱的身子里发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惊魂未定的眼睛里还留有余悸。
“碧筠阁主,你好好休息,在下和属下想办法再去附近打听打听祁夫人的下落,这一带我也认识不少人,或许能帮忙打听到一些消息来。”钟凌岳清朗的声音就像一味良药般抚慰着受伤的竹茹。
“早就听闻灵鹤庄的钟老庄主生前侠肝义胆义薄云天,没想到如今钟少庄主也有如此襟怀,真是难得!”玉蕊敛衽上前道。
无衣紧随其后,步到钟凌岳身前,只听玉蕊接着道“想起昨日在船上,姑姑我还疑心公子你是趁火打劫来的,所以没能好好款留公子……哎,想想真是不应该。”
见玉蕊一恭到底,钟凌岳也匆忙还礼道“昨日宫亭湖上风波乍起,姑姑小心些也是理所应当。”
玉蕊道“五爷也常说,行走江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可惜我等鲁钝迂拙,只知道要留心防着人,却忘了像公子这样心胸宽广的正人君子是不需要防的。”
“姑姑,姑姑实在不必为昨日之事介怀——”
钟凌岳话没说完,玉蕊忽然不无自咎地叹了一口气,“唉——我原本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接着她又道,“可惜啊,姑姑我没有公子你这样的胸怀,昨日之事于公子而言,是微末小事,不值一提,可在我这里,却是一晚上没合眼。”
说着,玉蕊伸出手来,以手背揾了揾眼窝,然后说道“放眼当今江湖,像公子这样宽宏大量慷慨仗义的好人,真是屈指可数。是谁遇上了,都该奉为上宾好好款待才是,可我却将您驱逐下船,实在失礼。适才,你回来之前我就在想,等见了面,我一定要向你当面赔个不是。”
“不不不,姑姑,这个……在下怎受得起啊?”钟凌岳一再躬身推辞,不过,终究还是盛情难却。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接受我的道歉。所以啊,我特意着人在客栈里备了一桌酒席,粗茶薄酒,聊表歉意。”玉蕊望了一眼无衣道,“公子可不许推脱,这酒席可是咱们无衣费心备下的,您若不去,他可就要难过死了。”
昨晚初见钟凌岳风流潇洒,超逸绝伦,无衣顿生钦慕之情,事后,他曾不止一次向玉蕊表示,希望能够与钟凌岳这样的谦谦君子结交,但玉蕊始终恍若未闻,不置可否,所以无衣后来也就没再提起。
刻下,他听玉蕊这般说,心里怎能不感动?
能够与这样风流儒雅的谦谦君子秉烛夜谈,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乐事。
钟凌岳微微一怔,但看着无衣“久仰”的眼神,他立时恍然。
二人当下重新行礼,正式见过。两个人斯抬斯敬,将文人那一套文质彬彬的见面礼节当众敷演了一遍。有人看不惯二人这道貌岸然的一本正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另外,客栈里最好的厢房已经给公子和您的部下预留好了,公子就安心住下吧。你救竹茹阁主回来,乃是功劳;你又东奔西走帮我们找祁夫人,这是苦劳。此等深恩,必得五爷亲自向您致谢才行。”
“这也太叨扰了吧?”
“这有什么叨扰的,我这样做,也是略补前愆而已。”
不知为什么,看着玉蕊眉眼含笑,神色平易,钟凌岳却总觉得她的眼神里别有深意,甚至他还觉得这种深意并非是友好的表示。
当下,钟凌岳委决不下,看了一眼无衣,又看了一眼竹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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