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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老汉对他所列举的名酒都不满意:“那算的什么好酒?!俗不可耐!”那厌恶的表情似乎还惹得他老大不痛快。曹衙内唯恐老汉为之着恼,忙道:“那前辈您想要喝什么酒?在下虽不才,但找几坛好酒还是能做到的。”
“果真?”
老汉闻言似乎动了心,脑袋微微偏转过来,伸手摸了摸身边的酒榼。那酒榼早已空了。尽管它的肚量要比一般的酒壶大得多,但它永远都装不满主人对酒的**。
“果真!”曹衙内自信满满。
“那你听好了,”那醉汉特意大声道,“老夫要的是:一百坛秀州月波酒、一百坛盛世剑南春、一百坛九酝竹叶酒、一百坛岭南灵溪酒、一百坛蓬莱琼浆、一百坛瑶池醴泉!如何,可都记下了?”
曹衙内起初听老汉之言,以为利诱之计奏效,不觉喜上眉梢,但听得他又是剑南春,又是竹叶酒,更有灵溪酒,不说这些名酿本就奇货可居,何况这天南地北,山长水远的,一时极难备齐,更别说一百坛之数了。复又闻得老汉居然还提到琼浆、醴泉,这天上有地上无的仙酿佳醪,自非凡夫俗子可求得来的。杏娘听完,微微一笑。
曹衙内越听越不对劲,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一种被人戏弄的羞辱清晰地写在他脸上那两片横肉之中。横肉肆张,怒火中生。老汉有意刁难,曹衙内也就不再曲意求和。
“哼,你这老东西,得寸进尺啊!”曹衙内恶狠狠地啐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那不可一世的口气简直他比他爹还更具威势。
曹衙内从老汉的外貌言语看来,判断老汉并非本地人,所以不知自己是何等身份。他相信,如果老汉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必然不敢再在此搅扰他的好事,这是他横行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么多年,他欺负人的经验是越来越丰富了,但此中之教训,则收获甚微。
“谁没有爹,就你有爹了不起啊!那么了得,就把这酒给我送来啊!”那醉汉听曹衙内出言不逊,有些恼怒。
扶着砖瓦,他缓缓地从屋顶那条狭窄的垂脊边缘站了起来,醺醺然,颇有几分不胜酒力之态。杏娘从下往上看去,着实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这老汉独立于高处,颤颤巍巍地当空迈了一步。那一步走得相当之惊险,好似悬空走索一般,差点踩空,幸好他及时调整身体,恢复了平衡。但没过多久,忽然又来了一个踉跄,他脚下踩踏过的几片瓦块“哗啦”一声当空滑落了下来。
碎瓦零落,偏偏向着曹衙内头顶飞来。曹衙内身形臃肿,想避却也不得便,只得将他那笨拙的身体往边上一扭,以避落瓦。
只听“叮铃”一声,他手心攥着的玉佩随着他身体移动的方向灵活地跳脱了他那五根又白又胖的手指。玉佩坠地,磕到青石,碎成了两半。
曹衙内顾不得那么多,听得玉碎,他立时乖觉地将双腿一屈,朝着老汉的方向笔直地跪了下来,连连叩谢其不杀之恩,无奈自己大肚圆圆,无法一叩至底,心下又恨又急,生怕老汉以此怪罪自己不恭不敬诚意不足。其身后那些附从者也争相跪倒在地,俯首求饶。
看着他们顺利而流畅地接连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叩头的动作,曹衙内既是焦急又是鄙夷,好似是他们影响了自己的诚意,夺走了自己生的机会。
正当曹衙内忙着告饶之时,老汉已经从屋顶飘然而下,似一座雄伟的高山一般耸立在杏娘的身前,将一众曹氏走狗阻挡于自己身前。其落地的动作举重若轻,稳若泰山。那一身浓烈的酒气丝毫没有影响他动作的完成度。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尊驾。”老汉一落地,曹衙内的怯惧变得更深了。
“滚!”老汉一声断喝,一口浓重的酒气冲口而出,喷在了这群夹尾乞怜的小人嘴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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