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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那些人是冲着杏姐姐他们去的?”师潇羽眉头紧蹙,神情渐渐不安起来,“哎呀,不好!杏姐姐有危险!那些人比杏姐姐武功高出很多,若他们出手,杏姐姐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话还没说完,师潇羽便急匆匆地要下马车去。
祁穆飞一把将她按住,阻拦道:“稍安勿躁!”
“面对面听你一曲《冷雨葬花》,那些倒霉鬼可不要休息上好多天。放心吧,你的杏姐姐很安全。”祁穆飞劝慰道,“起码这两三天,他们都不会对你杏姐姐出手的。谁敢跟师乐家太乙仙翁的女儿过不去?”
“是没人敢跟祁门祁七爷过不去吧?”师潇羽破颜一笑,心头的那块石头倏然落地,她也安心地重新坐了下来。
看着师潇羽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祁穆飞不由得怨责道:“你说你,也忒大胆了,江湖人心叵测,你身边又没有护卫,就敢妄自吹动《冷雨葬花》,就不怕惹祸上身!”
师潇羽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十分壮气地说道:“怕什么!大不了一死!量这些人也不敢向祁门启衅。”
祁穆飞听她这般说,不禁有些生气。他气师潇羽对“死”缺乏敬畏之心,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他更气自己,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师潇羽对“生”缺乏了留恋之意。也是因为这样,他始终无法真正对师潇羽生起气来。
“你置生死于度外,焉知别人也如你一样?你这贸贸然吹起《冷雨葬花》,不顾惜一己之身也就罢了,倘若你的杏姐姐因此而受伤,你可舍得?”祁穆飞酸溜溜地说道,末尾“舍得”二字虽说得轻率而冷淡,却是别有幽愁暗恨生。
师潇羽听罢,悻悻地斜了祁穆飞一眼,不过,一丝无言的歉疚还是悄悄地沉入了她的眼眸之中——的确,自己方才那一曲《冷雨葬花》是吹得太鲁莽了,若非祁穆飞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祁穆飞见她不语,意恐其自责过深,故又说道:“初次觌面,就论知音,还推心置腹,你就不怕别人另有居心?”
这一句话似乎戳到了师潇羽的要害之处,师潇羽立即正色反驳道:“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杏姐姐一曲霜天晓,和而柔,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居心叵测之人!”
祁穆飞嘴角一扬,轻哼一声,哂笑道:“为夫素来只知夫人知音赏曲乃是一绝,不想如今也会知人断物了。”
师潇羽含笑不语。
祁穆飞又道:“回去若是让九叔知道了,那他老人家可不又要长叹一声大慰平生哉?”
师潇羽依旧笑而不语。
祁穆飞再道:“不过,你既然相信杏娘他们,为何还要用《冷雨葬花》去试他们三人呢?”
这回,师潇羽可忍不住了。
“你这话可是说的不对!”她瞬时反驳道,那锐利的眼神犹似抓住了祁穆飞话中的把柄一般。
“哪里不对?”祁穆飞好奇地问道。
“不是他们三人,是他们二人。我可没有拿《冷雨葬花》试杏姐姐。”师潇羽道,“九叔不是常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虽说那位邓公子和那位小娘子是和杏姐姐结伴而来的,但我毕竟不知他们的底细,如果我这厢一发难,那厢他二人与那些刀斧手里应外合,那我和杏姐姐岂不危险了?”
“所以我得先试试他二人的内力深浅,这样万一他们真要里应外合,我也可以先发制人啊。古者先贤有云,龙以不制为龙,圣人以不手为圣人。我师潇羽乃太乙仙翁之后人,若是奏曲之时受制于这些宵小之辈,岂不是要辱没家父之声名?那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说到底,还是面子为大!
这《冷雨葬花》乃师家独门绝技,发丝竹之声,辨敌人之息,乱敌人之魂。
曲调由低至高由浅入深,可辨识这方圆五里之内敌人所处位置之远近,亦可辨识敌人内力之厚薄。奏曲之人一旦掌握了这些讯息,那听曲之人就好比是那提线木偶,只能任其摆布,听其提掇,再无自己的意志。奏曲之人会根据敌人的位置和内力不断变化曲调的节奏与力度,让对方渐入佳境。
听丝竹乱耳,佳境亦噩梦。
轰轰雷鸣之声,便是噩梦的发端。那穿肠绕耳的回声令人头昏脑胀无法自持,更无法自拔。
潇潇暮雨,凄冷而幽怨,飞声入耳,暮雨沾衣,漠漠飞花轻似梦,绵绵丝雨细如愁。只要一入幻境,就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轻梦,也没有人能摆脱这样的浓愁!
不过好在《冷雨葬花》是不致命的,一曲终了,噩梦也就结束了。
但由于梦境过于逼真,梦醒时分的苦痛时常会伴随人很长一段时间。对于那些自恃内功高强而意志薄弱的聆听者来说,在这期间,轻者会内息大乱,重者则会走火入魔。但不管是轻者还是重者,他们的**还是完好无损的,只是他们折损的内功修为会出现因人而异的结果——听曲时你所做出的反抗强度越大,那事后你所遭的罪也会越大。
姑苏五友之中,从无有一人敢聆听此曲。就连师家自家,也莫敢近耳相闻。因为此曲历来都只有没有武功的乐人方能吹奏,如若习武之人吹奏此曲,不但不能克敌,反而会深受其害,徒损内力。
是而如今这世间也只有这师潇羽一人能鼓奏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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