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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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节）－－－－－－－－－－－－－－－－－－－－－－－

“听闻季郎君是季大家的亲传弟子？这可巧了，在下的先生也曾求学于季大家，论辈分，在下还得敬您一杯。”

“哪里哪里。”

“季郎君昨日与那些老夫子论经谈典，将那些老学究辩得哑口无言，看来整个王城上下论起学问，季郎君当为首席啊。”

“过奖过奖。”

“季郎君年纪轻轻便显露出如此才华，又得王爷器重，相比将来定然前途无量，到时候可要靠您提携了。”

“互相关照。”

“季郎君……”

“季郎君……”

“季郎君……”

“啊，好烦啊好烦……”伪装成男性打扮的季子坐在上座，表面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与周围一群穿着华贵的大人物打着太极，心中却早已烦闷不安，只想快点离开。

这都是第几十个宴会了，烦不烦啊这帮古代人，难道除了聚餐以外你们就没别的活动了吗？

——好像还真没有，因为在座的除了季子都是所谓之贵族子弟，既不用忧愁吃穿也尚轮不到他们操心家族大事，除了享乐以外又能干什么呢？而在这个文娱活动匮乏信息阻塞的时代，聚餐开宴会便是最好的享乐了。

要说季子为什么要和一群她厌恶的人一起聚餐，还要从王府第二次求亲的那件事说起：

当日季子将自己的人身和面具分开，一人演两角，给紫姑娘凭空造出来了一个婚约者，还是季先生钦点的。然后为了给这个婚约者造势，有给他安了个季先生亲传弟子的身份，要说季先生的学问在这一带还是鼎鼎大名的，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附近大多数认得些字的人都和季先生能扯上些师徒关系，甚至包括在王府供职的一些文吏。

本来想着这么一来就算地位上比不过王府世子，名声上也能博回来几分，也算配得上“紫姑娘”这个身份。这下总能把那名为求亲实为抢亲的执事给劝回去了吧，毕竟人家身为大权贵，面子还是需要的，小王爷勾搭有夫之妇这种传闻能没有还是没有的好。

大不了过一阵子再演场戏，让“季先生”寿终正寝算了，这个身份用得太久总会出问题，像村长那般爱找事的人“老匹夫！”“老匹夫！”的叫着也很难听。之后给季小郎君随便编个名字，让他继承季先生的一切财产与事业，这样自己的生活就又能回归平和了。

季子因为拥有了超越这个时代数千年的见识，再加上她过去的经历，虽然说不上有多惊天动地，但是较之其他人来说也算是相当充实精彩了。于是莫名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她实在没有做一番改变历史长河流向之壮举的雄心，只想体验平凡而又温馨的日子罢了。

虽然她暗地里还是有关注各处妖怪与人类修炼者的情报——遇到紫之前她用自己的能力制造小型无人机来偷窥，而有了紫的隙间之后自然就用更方便的手段了——但那也仅仅是因为好奇和对信息搜集的习惯罢了。

不过理想与现实之间永远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在将求亲的队伍再次送走然后小小教训了一下村长大爷之后，季子便开始着手“季先生之死”的戏码准备了，同时也让“小季”多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为这个身份做些铺垫。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季先生”带着自己弟子外出散步时，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从面具侧面还涌出了些血迹。“小季”愣神了一会后才想起救人，但是“季先生”还是在被抬回家中后不久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接下来又是筹办葬礼商量后事又是应付那些来吊丧的家伙，“紫姑娘”和“小季”也是忙里忙外劳累了好一阵子，当事情终于安稳下来，季子想着又能用小季的身份当一个教书匠的时候，却突然又从王府那里来了人，要请小季到王城去觐见王爷。

“这又是什么鬼啊？”

暂时没想透他们的打算，但肯定是没安好心，季子自然不可能答应，理由刚好也有：长辈才入土为安，身为后辈要为其守丧。

来人倒也不急，于是又顺着话问道那么丧期几何啊？到时候再请你过去可好？

季子有心回他一句一百年，但这样就是无理取闹了，到底守丧多久她也没什么打算，那只是为了搪塞而找的借口。在季子支支吾吾之时，紫却突然出现，说叔父他也不是在意俗礼之人，这次王爷找你便去吧，能蒙这等大人物垂青将来也好博个好前程，叔父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的。

欣慰你个鬼啊！季子心道我确实不在乎俗礼，但紫你这样卖我是什么节奏？你不是一心想要让我远离人类社会和你找个深山老林当个传统妖怪吗？又把我往人群中推是什么样意思？而且什么叫在天之灵？我还没死啊，先不论在天之灵会不会欣慰，在地之灵已经快烦死了。

使者趁着季子没反应过来，直接把话说死了，道既然紫姑娘也都这么说，那我明日就派车来接你，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行装吧，不等季子回话就走了。

剩下紫和季子两人的时候，季子就告诉她，如果是打着让我体验一番人类的阴谋诡计然后彻底对人性失望这种算盘的话你就太甜了，对人性的把握我可是超前整个世界几百步了啊。

紫的回话倒是让季子吃了一惊，她说之前她想得也有点简单，虽然她本人不是很喜欢在人类之中生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渐渐有点习惯了，她想好好理解一下人类这个种群，看能不能找到一种能让妖怪和人类共存的道路——谁叫季子你这么喜欢人类呢，我也只好迁就一下你了。

季子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信啊，和紫生活了这么久，她还不清楚紫对人类的态度——曾经狼狈地被人类追杀，心中本来就有怨念，然后这些年总有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围着她，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感。虽然季子一直给她讲“发乎情止乎礼”的道理，说那些人对你有想法是肯定的，毕竟你这么漂亮，不过反正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又何必那么计较——然而紫真的听进去了多少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