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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里走,是两进牌门,牌门不高,各门横有牌匾曰“红萼轩”,又曰“绿头门”,再进,内设一幢木楼,远远观看,上下两层,装饰刷红,如要烧红到天顶似的。四下无院,外通四周是回廊,回廊延伸至门下,布局甚是奇怪。庄琂从外走入,穿过回廊,远远便看到那木阁楼。
看了一眼,想是肃远必不在此处,庄琂有要转脚离去之意,忽然,听到木楼内传来肃远的拍掌踏步吟诗词声。
庄琂复又站定,细心听。
只听肃远顺着节拍,口出词句,来来回回说着:
“公子王孙逐后尘,
绿珠垂泪滴罗巾。
侯门一入深似海,
从此萧郎是路人。”
这是唐时崔郊因思慕爱恋之人,写下的诗,名《赠婢》,诗句充满愁情与无奈。
庄琂听得,会心一笑,果敢向木楼继续行。
近门口。
庄琂左右前后窥看,以防有萧夫人底下的人跟随。见无人,这才对门轻叩。
没一会儿,门开了。
肃远站在门内,他见到庄琂,几欲傻愣出惊声,因自觉失态,赶紧后退一步,垂头引请。
庄琂端过一礼,徐徐而入。
肃远往外探看几眼,遂后抽身进来,再想反手关门。
此时,庄琂柔声道:“爷别关门,敞着就好。”
肃远很是羞涩,嘿嘿作笑,没关门,转身来深情看她,担忧地道:“姑娘一人来,还是跟她们一道来?若外头有人,那就请她们……”
庄琂莞尔一笑,道:“她们?谁?”
肃远尴尬着,羞红耳脸,道:“三喜、碧池……或萧夫人手下那些姐姐妹妹们。”
庄琂道:“没有的,就我一个人来。”
肃远惊诧:“姑娘如何进得来?竟没人看守,没人阻拦?”
庄琂摇头。
肃远再道:“既这样,更不能让人看见了,免得连累姑娘。”
庄琂方道:“是我连累爵爷差不多……”
肃远打断道:“叫我肃远吧!什么爷不爷的,听着生分。”
庄琂轻轻点头,再是不语。
余下,肃远爽快请坐,再亲手斟茶,递与庄琂。
庄琂呷一口,笑道:“才刚来,听到你提口崔郊的诗歌,很是惆怅,我听有一会子了,没敢前来打扰。现下,还是打扰了,请你别见怪。”
肃远道:“不会的,姑娘多虑。姑娘来很久了?”
庄琂道:“只听几遍,也不算久,想是我打搅你的心情了。”
肃远坐下,挠头弄耳,羞道:“哪里的话,我也是随口胡乱言语,姑娘且别见笑。”
庄琂道:“想是你思念家里的人,才如此深情出口那些句子来。都怪我,连累你只身在此,如今,我真真是向你赔罪来的。”
说罢,庄琂起身,又向肃远端礼致歉。
肃远急忙站起,扶住庄琂。
四手相触,两人娇羞。
很快,庄琂心怯地抽回手,往后退一二步,扭动着身子,将那脸面往外头望,有些可惜的语气出来,道:“传闻说唐朝当年,秀才崔郊寄居在姑母家,他看上姑母身边的美婢。谁想姑母爱虚荣,棒打鸳鸯,将美婢许配奉献给襄州司空于頔,以获丰厚钱财。崔郊思念美婢,咏出这一诗句,可见崔郊是一等一的痴情人。”
肃远连连拱手,作揖道:“污染了姑娘耳朵,让姑娘见笑了。”
庄琂道:“据我听来,想是爵爷……肃远你家内有美婢等着,自己身深在此,你思念她了,是么?”
肃远脸色一红,摇头跟摇拨浪鼓似的,道:“没有没有!我胡言论语而已。不怕姑娘笑话,我也不通晓这些诗句的意思,只是听萧夫人弹唱过其中两句,这想起曾经读过,闲情郁闷之中,自己解乏胡吟的。姑娘且莫乱想,乱说才好。我历来就一人一身,哪里有什么美婢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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