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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令虽早出了正月,春寒却依旧料峭,晚上时,屋里还要生着炉取暖。kx
初念如今已经四个月身子了。但因人比先前还要瘦上几分,穿得厚时,丝毫看不出来有孕。只像此刻屋里穿得薄了,这才微微有些显怀。
门帘子被掀开,紫云手提个食盒进来,开盖取出里头盛出来羊乳羹,送了一盏到初念面前。素云递了另碗给果儿。
这两晚,因徐若麟一直忙着,连食宿也衙门解决了,果儿初念这边便待得晚些。
“外头这天黑压压,风吹得还寒嗖嗖。记得去年这会儿已经脱了袄子能穿夹衫了,如今却还要燃着炉子。今春来得,可真晚……”
紫云随口念叨了几句。
果儿望了眼窗口方向,窗外黑漆漆一片。她又悄悄看了眼自己继母。见她纤白一只手正捏了调羹柄,无意识般地慢慢搅着碗里羹,目光却落一侧桌面上,神情仿似有些恍惚。
她过了年八岁了。虽还无法完全理解大人世界,但这段日子以来,却也感觉出来了,父亲和继母之间,好像真出了问题。
往常,父亲外忙碌一天回来,倘若还早,继母有时也会很体贴地服侍他衣。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坐下来吃饭时,听到他讲笑话趣事时,就算果儿听了觉得不怎么好笑,继母也会抿嘴一笑,或者嘲弄父亲笑话。父亲不但不会生气,反而显得很活。而且,就算有自己侧,父亲也会毫不避讳地表达他对继母关爱。比如,她过门槛时,他会扶她手。她坐下前,他会替她拉椅子放坐垫。他很自然地做着哪些本该丫头们做事。甚至,果儿有时候觉得,父亲对继母疼爱,要远远多余对自己疼爱。但她并不觉得妒忌。不必等到她长大,现果儿,凭了她感觉,她便隐隐知道了,自己和继母对于父亲来说,是他两种完全不同感情。她还记得有一回,就是元宵前一个傍晚,她四姑姑那里画了好几张过元宵用糊灯笼花样纸,想让继母帮着挑挑看,那一张适合糊挂自己门口灯笼,便去了她房。过去时,她房门口走廊上也不见一个丫头,门倒是开着,只静静垂着帘子而已。果儿掀开帘子探头进去张望,正要叫她时,忽然闭口了。
屋里头虽有一扇大屏风立着,却也挡不住她视线。原来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连身上朝服也没换掉,正和继母一道倚靠那排雕花西楹窗前。窗开着,帘子半卷,漏进一片金红色夕照。他正低头亲吻她,继母则柔顺地靠他怀里,仰着脸。她仿佛闭着眼睛,一双手也亲密地环抱住他腰身。
他们没有说话。四下里很是安静。静得果儿甚至仿佛能听见外头远远传来丫头们若有似无说话声。她慌忙屏住呼吸,紧紧抓着自己原本想让继母看那一叠灯笼花纸样,悄悄地溜走了。飞回到自己房里时候,宋氏看见她脸红红,还不放心地伸手探了下她额头,问她怎么了,被她搪塞了过去。
小小女孩儿,虽然还不太明白父亲和继母之间这种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是他们表达喜欢对方一种方式。果儿觉得自己很喜欢他们之间这种亲昵。夕阳金光里靠窗静静相拥那对侧影,让她看了很是震撼,却又十分安心。她觉得她一辈子大概也不会忘记当时看到那一幕。
然后几天后,她知道继母怀孕了。她是高兴。甚至连做梦都梦到了往后一家人。她有一个英俊伟岸父亲、温柔美丽继母,还有个可爱弟弟。她和他们一起就这样活地生活一起。
可是很,她就发现,随了那个云南公主到来,父母之间这种默契和亲昵就渐渐地消失了。父亲沉默了,晚上回得晚,继母面前,连说话都似乎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甚至已经好多天都没见到他面了。而继母,原本话就不多,现是不大开口。大概因为身子不适缘故,她比怀孕前还要消瘦,精神也不好,连白天,大部分时间都闷屋里,不是躺着睡觉,就是坐着发怔。只有她主动过来找她说话逗她开心时候,她才会露出笑容,或者跟着她,出去走一圈儿。
果儿也听说了父亲被皇帝派去云南打仗消息,心里是不安。此刻见继母出神发呆,想了下,便到了她跟前,问道,“我爹是不是这两天就要走了?我真舍不得他走。娘,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回?”
初念惊觉过来,应景般地笑了下,含含糊糊地道:“应该,会很吧……”
“娘,等他回家,你帮我问下他,再让他早点回来好不好?”
初念再次一笑,点头应了下来,又补了一句,“果儿自己也可以问他。”
大爷和大奶奶近冷淡,连果儿都觉察了出来,何况是屋里近旁服侍这几个大人?紫云此时便笑着道:“奶奶自然会问。姑娘还是陪奶奶一起吃吧。再不吃就凉了。这两晚有你,奶奶胃口也好了,吃得比先前都要多。”
初念孕吐之症到了这两日,忽然便减轻不少。东西吃下去,确实感觉比从前好了许多。
“娘你多吃一点。”
果儿朝她笑,自己先拿起了调羹。
初念也笑着,跟着她吃了一口。
碗里羊乳羹洁白浓郁,四溢,燕窝丝根根分明,半透明马蹄碎甜脆爽口。初念刚吃了两口,宋氏进来了,面上带笑地到了初念身边,压低声俯到她耳边飞地道:“大奶奶!喜事!我方才便听人说大爷回了,只先去了那个阿令那里。我当时便没跟你说。只方才又听说,原来竟是大爷要她走!她不肯,大爷人都走了,她还那里闹腾,可也没用,据说是万岁意思,后还是被送走了。我远远站着瞧完了热闹,就赶紧回来向大奶奶报信。这可真是大喜。这个阿令,真是怎么看怎么叫我不痛!”
宋氏说完了,站直了腰身。见初念捏着调羹手停了,屋里剩下人也都盯着自己,素云嚷着道:“宋婶子,瞧你一脸笑,是什么好事吗?怎不说大声点,让我们大家都听个究竟?”
宋氏咳了声,“是!是好事呢!说出来也无妨!那个阿令刚被大爷送走了!”
短暂静默过后,屋里丫头们便都喜笑颜开了。果儿甚至毫不掩饰地啊了一声,放下手中碗,使劲摇着她膝盖,欢喜地道:“娘,你听到了没?我爹送走那女人啦!”
“我爹呢?他怎么还没回?”
果儿忽然想了起来,回头张望了下。
“大爷后来好像去了太太那里,然后……又走了——”
宋氏方才一开始就没大声说话,正是因了这缘故。略微有些尴尬,“那个阿令闹得凶,估计是去处置她上路事了。”
丫头们哦了声,飞对望一眼,不再说话。
“娘,我爹事情一完,等下就会回啦!我先走了。等他回了,你别忘了我方才话,记得问他什么时候回。”
果儿仍是笑容满面,飞吃完碗里羹,擦过嘴后,和初念道了别,便与宋氏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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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猜测对,也不全对。
徐若麟从廖氏那里出来后,再去了司国太那里,向她辞别,又请托她自己不时照顾初念,后吩咐了周志之后,离开国公府,确实是去安排阿令出城事宜。
他自然不与她同路。护送她人还是常大荣。徐若麟目送这一行人出了南城门后,天已经黑透了。
此去云南,就算一切顺利,估计至少也要三两个月才能回。等他回来时,她想必已经大腹便便了。
他就要和自己妻子分别,又接连几夜没回家了。按说,先前就该早早去她那里。但是他却没有去。
他心里仿佛期待什么。但或许,是太过意她缘故,越到这种时刻,那种情怯之感却比往常甚了——走之前,他其实很想能再次看到从前那个他面前想哭就哭想闹就闹要他去哄娇娇,却明白这希望恐怕会再次落空。哪怕现,他终于把麻烦彻底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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