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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瑾一行人就在叶赫的皇宫住了下来。
叶赫铭瑄当日便诏告天下,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得以归来,免赋税半年。
大臣及亲王们纷纷到宫中朝贺,叶赫铭瑄一高兴,当晚便下令在宫中设宴,君臣同欢。
宴会进行得很顺利,只是独独不见千斩名义上的那个弟弟叶赫文泽。而帝后亲生儿子回来,心思哪里在他身上?双双对他在与不在也并不在意,倒是凤瑾一行人很是想瞅瞅那所谓的纨绔弟子是什么样子,不过直到宴会结束也没见到他的人。
第二日,叶赫铭瑄便带着千斩去祭了祖,他正式回归叶赫皇室。
第三日,叶赫铭瑄又带着千斩去了朝堂,特意在自己的王座前设了座位,让千斩坐在自己的身旁旁听。
这是二王子叶赫文泽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殊荣或者说待遇,大臣们纷纷预感到朝堂上要变天。
果然,等政事议完,叶赫铭瑄便正式向大臣们宣告,废除二王子叶赫文泽的继承者身份,大王子叶赫文拓为叶赫国唯一继承人!
大臣们虽是不明白王上为何会突然换了继承人,不过想到叶赫铭瑄这些年统治国家的铁血手段,便将疑问压在了心头,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当然,也有质疑的声音。
“王上。”站在右边头排的一人出列奏道:“二王子不曾犯下大的过错,王上就这样罢黜了他继承人的身份,似乎难以服众啊!”
千斩姿态闲适的坐在叶赫铭瑄身边,四下里打探着大殿里的装饰与摆设,听他这样一说,慢条斯理的将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
这人不过四十来岁,黑发黑须,面相温文,却不难看出他眼中隐藏着几分不羁。
一个人刻意压制自己的品性又是为何?
千斩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将他记在了心里。
“是吗?”叶赫铭瑄不置可否的反问。
朝堂上的他,眼神犀利,霸气毕露,完全不似面对千斩时那般和蔼可亲的模样。
千斩不由侧头看着他,心中感叹自己的父亲果然有着一国之君的风范,莫非自己以后也得跟他一样,戴着面具做人?
千斩摇了摇头,心忖道:不,就算我无法推卸自己的责任做了这个国家的君王,自己也不会像他一样!我就是我,既是叶赫氏的子孙,也是千斩,放诞不羁的千斩,无欲无求的千斩,我行我素的千斩!
“郅亲王,什么样的过错才算是大过错?”叶赫铭瑄定定的望着那人,语气稍硬的问道。
郅亲王被叶赫铭瑄盯得浑身不自在,却还是挺直背脊回道:“回王上,我叶赫律法上有云,烧、杀、掳、掠、歼、淫、倡、盗乃是十恶不赦的八宗罪,这些自然都算得上大的过错。”
“看来郅亲王倒是将我叶赫律法牢记心中的!”叶赫铭瑄点点头,淡淡的扫视了一圈群臣道:“至于郅亲王说到的难以服众,我想这个‘众’里面,自然是包括了郅亲王,那么还有谁觉得我的决定难以服你,都站出来让我瞅瞅,如果你们也觉得我这样的做法不合你意,大可以提出来,我斟酌斟酌,再作决断。”
郅亲王听他这样说,也向后看去,目光扫过几个大臣的脸,顿时那几个大臣稍作犹豫,便也站了出来。
千斩不动声色,将这几个人的脸也都记在了脑子里。
“还有人吗?”叶赫铭瑄又问。
见无人站出来,叶赫铭瑄望向那几人道:“众位对我的决定有什么看法?”
“回王上。”一人道:“我等都觉得郅亲王说得没错,二王子没有大的过错,这样的决定实在是难以服众。”
“呵呵呵呵。”不等自己的父亲回话,千斩朗声笑了起来。
他一身大红袍子很是招摇,墨发撩起一束以红绸束在脑后,其他的随意披散在身后,端的是潇洒不羁!他的一只手搭在身下椅子的扶手上,一手轻轻的支着右边脸颊,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正经的王子。
“几位,这殿中大臣一百四十八位,加上郅亲王,不服的就你七人,还不足殿中大臣二十之一,怎么就以‘众’而论了?”千斩淡淡的道:“依本王子看,几位语言没学好,在朝为官实不应该,是不是该回去好好学习学习语言?”
几人被他说得面红耳赤,面面相觑。他们如今也不敢揣摩圣意,更不清楚这个时隔二十六年回来便被冠上唯一继承人的所谓大王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以都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纷纷拿眼睃郅亲王。
郅亲王给了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凝着千斩道:“大王子,臣口中的‘众’乃是指的是叶赫国的民众。莫非在大王子的眼中只看得到朝堂上的臣子,眼中却无百姓吗?”
“哈哈哈哈!”
千斩狂妄的笑着坐起身子,两条长臂慵懒的搭在椅子的靠背上,两条长腿交叠,更无半丝王子的做派了。
殿中那些未站出来的其他臣子纷纷去瞧叶赫铭瑄,见他并不在意,便也不好多说什么,略微低着头。
倒是那郅亲王,眼中微微呈现出一丝不屑来。
千斩将他神情收入眼底,但却并未收敛自己的行为:“郅亲王当真是巧舌如簧,本王子虽是生在皇家,然而九岁后却是长在民间,你怎能怀疑本王子眼中没有百姓呢?民为国之根本,这个道理,本王子还是懂得的!”
“既然大王子心怀百姓,又怎以我几人而概全?”郅亲王说着转向叶赫铭瑄道:“王上,以臣看,二王子虚心知礼,礼贤下士,实乃王子典范。而大王子虽是得王上恩,得以在朝堂上设座,然他坐无坐相,目中无人,又长在民间,臣怀疑他实难有统领一个国家的能力,请王上三思而后定!”
“请王上三思而后定!”其他几人连忙附和着。
“郅亲王,既然你熟知我叶赫律法,那么我问你。”叶赫铭瑄微眯着眼睛望着几人,并未对他们的请求置予评说,反而语气淡淡的问道:“如果一男子看上一名女子,意欲求娶,而那名女子却不愿意,男子便将她抢回家中,强行施为,女子不堪其辱,自尽而亡,这事该当如何处理?”
郅亲王义愤填膺,当即回道:“强抢民女,犯了我叶赫律法中第三宗罪‘掳’和第五宗罪‘歼’,两罪并罚,理应绞刑!”
叶赫铭瑄不予置评,点点头又问道:“如果有人看中一处宅子,欲行强买,屋主不让,那人纵火烧之不算,还杀了屋主一家,这又当如何处理?”
郅亲王虽然不明白叶赫铭瑄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这些问题,却还是回道:“回王上,‘烧’与‘杀’,乃我叶赫律法第一宗罪和第二宗罪,犯了这两宗罪的人,死两次也不足为惜!”
“如果我问的这两个案例都是一个人犯的呢?”叶赫铭瑄又道。
“如果乃是一人所犯,实在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理应马上处决!”郅亲王语气铿锵的回道。
“好!”
叶赫铭瑄当即一拍龙椅的扶手,站起身来,抓过旁边内侍手中的一叠折子,一手扔到郅亲王的脚跟前,然后背负着手,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既然郅亲王如此决绝,我便将这事交由你去办,速速捉拿叶赫文泽,立即处以绞刑!”
千斩薄唇一勾,无声的笑了。
他简直想为自己的父亲叫好,就那样几绕几不绕的,将郅亲王给绕了进去,最后反而将这事交给他去办,这不是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吗?!
不过为君者,就应该有这样的智慧、抉择以及雷厉风行的手段。但是他这个爹,未免太过心急了些,他才一回来,他便要将坐在继承者位置上的人给拉下来,难道还在怕自己走了,将自己套牢不成?
他就算闲散惯了,就算再不喜束缚,也不可能在叶赫后继无人的情况下甩手走人。
殿内大臣纷纷愕然,郅亲王更是大惊失色,弯腰拾起折子一看,顿时整个人软瘫在地。
那些折子,列数了叶赫文泽这些年所有犯下的罪,刚刚叶赫铭瑄举的例子,不过是其中代表性的两条而已。
众人不明白郅亲王为何反应会这么大,也不明白他为何一定要质疑王上的决定。他们做臣子的,只要尽好本分做自己的事就好了,何必去计较谁坐那个位置?
千斩见他如此失态,望着他戏谑的道:“郅亲王,地上凉,要不要本王子命人给你搬张椅子过来坐下慢慢看?”
在他看来,叶赫国的水,早在自己的父母找不到遗失的自己,决定用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做继承人之后,就慢慢的变浑了。有的事情,他不愿意去想,但是不代表他想不到是怎样的结果。不过他才回归,叶赫的水如何浑,如何深,都不是他现在能计较的,只要他们做臣子的不太过分,不要触及自己的底线,他很乐意网开一面!
郅亲王被千斩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仿佛可以将自己看穿。心忖着自己刚刚表现得太过了,狠狠的剜了千斩一眼,对叶赫铭瑄跪着道:“王上,这定是有人刻意诬陷二王子!微臣看着二王子长大,认为像二王子那样品性纯良的孩子,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千斩唇角一勾,问道:“郅亲王,是不是像本王子这样坐无坐相,站无站姿的人更有可能做出那些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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