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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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生接到蒋衍电话时，是下午。舒榒駑襻他今天到单位加班，临要下班了，到领导办公室递东西。

蒋衍是君爷妹婿，赵文生当时就没有警惕，当着君爷面接了电话说话。

“你说什么？你说我介绍医生她不接，非要你们回来找我？”赵文生问这个话自己都不相信，心思是什么病人，能惹到人家生厌。

“对方意思她这个病治不了。”话可不能乱说。

可这个话，是把赵文生又吓了跳：“不可能。那个是呼吸科主任医师，是教授。”

蒋衍一听有些羞愧了，知道赵文生因他二姐关系对他要求肯定很重视，会找好医生介绍给他，可这样结果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找回赵文生：“说她这个病不是呼吸科，是心脏科。”

原来是这样。赵文生深思了下，道：“这样，你如果方便，今晚先带病人到我家里一趟，我给病人先看看。”

蒋衍应了好。

赵文生这边挂了电话，一看领导正看着自己，拘谨：“陆科。”

“我妹夫打来吗？”君爷问。

“嗯。他说有个朋友病了，社区医院看不好，想找好一医生看看。”赵文生道出来由，但没想蒋衍和蔓蔓会瞒着他病人会是温家人。

君爷听到他这样一说没有再问，俨然，赵文生也不知道过于具体事情。

到了晚上，大约是七八钟了，蒋衍和蔓蔓瞧着陆家门没有动静，赶紧偷偷下楼。一边扶着媳妇下楼梯，蒋衍一边心里疑惑：自己和媳妇怎么现都变成做贼似。

下了楼梯，先到大院门口。

温世轩开车送林佳静到了。温世轩不进大院了，免得引起动静，只门外等。蒋衍和蔓蔓，一人扶林佳静一边，趁着天黑，走向赵文生住楼房。

赵文生家里，今晚，刚好彭芳从学校里请了假回来，还没有吃完饭。

彭芳是怕电话里说不清楚，决定回来，再和赵文生好好谈。只有表哥这关过了，姨妈那关，容易。

蒋梅知道老公挺喜欢这个妹子，刚好周末，接到彭芳电话后，买菜，做饭，做家务，一切弄得干净整洁，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彭芳，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弟弟今晚会带人来找老公。

饭桌上，她给彭芳再舀了碗汤，嘱咐：“多喝，汤底是我知道你表哥今天要加班，特意从早上开始煲。”

彭芳受宠若惊接过，朝她羞涩地一笑：“表嫂，你其实不用这样客气。”

“不，和她客气没有关系。这样可以锻炼她厨艺。”赵文生一边这样说，一边夹了条青菜放到蒋梅面前，“你这菜炒得还不行，现炒不焦了，可后撒上去盐都没有翻炒。”

蒋梅鼻子一皱，知道他这是存心，气哼哼地拿个碗接过他批评：“是。”

小东子一面看看妈妈，一面看看狐狸爸爸，小嘴巴里扯咬着妈妈炸大鸡腿，两片嘴唇油腻腻，小唇角一勾，效仿起爸爸：“妈妈，你这鸡腿炸还不行。”

“吃你饭。”蒋梅朝儿子唬起眼。

狐狸爸爸维护起儿子：“所有正确批评都要接受。”

小嘴角得意地勾一勾。

蒋梅佯作恼：“行，行，我今晚就是当着阿芳面被你们爷俩欺负。阿芳，你记得吃，别看他们说三道四，实际是声东击西战术，趁我们不注意，都把菜夹光了。”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打情俏骂，彭芳一边跟着笑，一边心里羡慕着。她看来，没有比两夫妻相亲相爱，一家人这样平平凡凡吃饭幸福事情了。

她表哥是娶了自己喜欢已久女人，她表嫂是嫁给了自己暗恋许久男人。什么时候，她也能有她表哥表嫂这样幸运，找到个两情相悦。

门口叮咚响。

蒋梅吃疑：“谁呢？”

赵文生想起，一看墙上钟，不知觉中，居然到了和蒋衍约好时间了，搁下碗筷说：“是阿衍。”

一听是舅舅过来，小东子溜得，一眨眼功夫，跑去门口开门。

“阿衍过来做什么？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要来？”蒋梅边递给老公纸巾擦嘴，一边犯疑惑。

赵文生擦了下眼镜，戴好挂鼻梁上，起来，对老婆和彭芳说：“你们两个吃。”

弟弟过来，蒋梅怎么可能继续吃，拍下彭芳肩膀：“你继续吃，我陪你表哥去看看，是我弟弟过来了。”

彭芳顺着他们意思头，手里捧起碗，拿筷子头夹了几颗米粒，塞进嘴巴里，嚼着是心不焉，两眼穿过隔着客厅与小食厅古董架子，望到客厅里面。

门口，小家伙给舅舅拉开门。小眼珠子往上一瞧，舅舅背着个人，舅妈也，小嘴巴诧异地张开。

“东子。”蔓蔓赶紧拉开孩子，给背着人老公让道。

赵文生和蒋梅来到客厅，看到蒋衍将林佳静背进来时，均是一惊。

惊是，一，赵文生根本没有想到蒋衍给她介绍病人是温家人，二是，没有想到这病人看起来病挺重，竟然是不能行走进来。

“不然，背进屋里吧，客房里有张床，我今天下午刚收拾干净。”一见这状况，蒋梅赶忙把客房门推开。

“不用。”赵文生摆了下手，要蒋衍就把病人搁沙发上，然后让蒋梅去弄两个枕头过来，“让她这样坐着不要躺着她还舒服一。”

医生话，谁也不敢提出异议。

林佳静坐沙发上，连躺都没有躺，左右身后各是塞了些枕头，悬着两条小腿被搁张矮凳上，整个人，过会儿，就感到舒服多了，能咳上几声，刚才，她连咳都咳不出来。

蔓蔓将医院看各种病历递上去给赵文生。

赵文生搬了张椅子，翻着摊茶几上病历，查看了会儿，仰头看蔓蔓和蒋衍夫妇俩，不满神色很显然。

“赵大哥，你别怪我老公，我给出主意。”蔓蔓忙把自己身体挡老公面前，解释。

赵文生抿了下唇，一扯，像是真气了说：“蔓蔓，你别以为你哥是我领导，我不敢拿你怎样。”

“我知道赵大哥人很好。”蔓蔓没法了，和赵文生兜起了圈子说。

看她这幅耍赖皮模样，要不是想到她当初给他娶老婆这事上帮了不少忙，赵文生真是气得想拱手把他们轰出门：“我这不是人很好，是被你们当猪耍。”

“不是，赵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我都不敢找我哥，只能找你，要不是你人好，我能找你吗？”蔓蔓道。

“好人不是这样当。”赵文生意味深长，终白她一眼，却拿他们夫妇没有办法。

病人都送到他这来了，他能怎么办，真见死不救，有损医德。

可是，他真是看了这个病人话，是要把领导得罪了。

君爷和温家人势不两立，他回国都这么久了，会不知道吗。

低头，心思复杂，却也把病历都看了。看完，这心头沉了。

“她这病，我看不了。”

蒋梅，将老公药箱拎到了老公脚边时，就听老公说了这样一句。

蔓蔓听到这一句，急道：“赵大哥，你要怨，怨我好了。”

“你误会了，我这不是怨你，不是拒绝接受病人，而是她只是吃吃药还好，若是要进一步治疗，肯定我这里是不行。”赵文生耐心地与他们一众人解说。

蒋衍感到媳妇抓着自己胳膊一紧，扶着老婆坐下，自己也坐下，与赵文生面对面说：“其实，下午，我们和你介绍那个医生谈过。那医生也说她这病潜伏期太长，现发起来，可能内科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让我们来找你。”

“是没有办法。如果早期发现还好，她现是心衰了，说明里面病变应该是很重了。当然，具体，还有看进一步检查结果。”赵文生和那教授一样，检查都不用，光是看林佳静这幅样子，都能判定出是心衰表现，“如果需要外科治疗，要找个专科医生给她开刀，我是不行，我擅长领域不是这类。”

“找外科医生找谁？”蔓蔓抓着老公袖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赵文生。

赵文生扶了下眼镜，不紧不慢地说：“这要看是找哪个医生，然后，要看医生能不能排出手术期来。她这样年轻，当然好是找个比较好医生给她开刀比较好。”

“我爸认识阜外医生，我拜托我爸去找阜外医生，你看行吗？”蒋衍请教他意见。

“阜外当然可以，阜外这方面技术是一流。”赵文生欣然赞同。

得到专家建议，蒋衍打电话给蒋父，蔓蔓旁边听老公与公公沟通。

蒋梅从厨房里端了几杯水出来给客人和病人，看到小儿子蹲药箱边，小家伙有兴致要翻一翻玩一玩样子，手举起拍下儿子脑瓜：“回自己房间去。爸爸工作工具不能乱动。”

小嘴巴不满地瘪：“我没有吃完饭呢。”说着，妈妈来抓人前，溜回了饭桌。

蔓蔓循着孩子声音一瞧，发现彭芳来了，问道：“她不是大学军训吗？”

“今晚她有事请个假回来。”赵文生少言两语带过，扶着眼镜，却显得心思不宁。

似乎能接到表哥发来示意，彭芳缩回了探长脖子，连出去客厅和蔓蔓打招呼都不敢，端起碗扒起饭。

小东子爬回她身旁椅子上，瞧瞧她，小鼻子一皱：“你喜欢我妈妈做饭吗？”

彭芳觉得这孩子问怪，却也答：“喜欢。”

“喜欢，那我们离开这么久，你只吃这么少？”

彭芳一身冷汗爬背，缓慢转过头，看见两只勾着得意小眼珠子，干巴巴地扯扯唇角：“我这不缓一下，再吃吗？”

耸起两条小眉头：“姐姐这么爱撒谎可不行。”

彭芳只差抓条白纸巾向小家伙挥挥，高举白旗投降。然而，小家伙是说对了，她这饭，真是吃不下了。心里这会儿是乱成了一团麻，见林佳静病成这样，如果他知道了会怎样。想想，都觉得挺后怕。

被扶起来喝水林佳静，感觉是好一些，打量屋内时，很发现食厅里吃饭人影。

这个背影？

她记得，很记得，头一次从窗口望下去，望到和他一块那个女孩。虽然长得不怎样，却是很让人妒忌。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妒忌上一个人。

妒忌缘由是什么？她也搞不清楚。太多因素，比如，身份，生活背景差异，让对方能轻而易举获得长辈喜爱，而不像她，被人厌恶。

意识到背后有一道炙热目光射来，彭芳咬住了筷子头，低下眉，揪紧着。

……

大院门口

“陆上校。”哨兵看见君爷出现时候，敬礼。

君爷一个示意眼神，要他们不要搞出动静，以免惊动到外面人。

门外大街，路灯明亮，杜宇那辆小轿车静悄悄地停靠路边线内。温世轩车旁徘徊，低头，两手心不断地摩擦，显出一丝焦躁和不安。

突然听到靠近脚步声时，温世轩若被惊慌动物，仰起头。

来到这个男人面前，近距离看着，眼睛、眉毛、鼻子、衣服，一遍遍，是脑海里重复地滤过，终剩下那个壳，怎么看，都是和记忆里那个人几乎是一模一样。况且他知道，认错温世轩人，似乎不止是他。

他自认，能很理智地站这个男人面前，与对方说话，结果他发现办不到。他恨透了这张脸，纵使明知道不是温世轩，都无法抑制对这张脸情感。

“你——”温世轩夜里，像是看得不是很清楚，歪着头，瞧了许久，做出一副仿若才记起样子，“你是蔓蔓大哥吧？”

温世轩表现平静，镇定，十分容易惹火人。

他终于明白他妹妹专和他搞对抗时那种温吞吞性子从哪里养成，无疑，是这个男人潜移默化中教出来。

“是，我是蔓蔓大哥。你怎么会这？”他慵懒嗓调别有深意地问。

温世轩脑壳卡了下，方是找到应对话：“我，我这是没事四处兜兜风，刚好走到这附近。”

“兜风到这里，是想见我妹妹？”

“没有，不是。”温世轩慌慌张张，生怕他察觉到什么。

自己没有做亏心事，但是，养女都把一切安排好好了，他不想节外生枝。

他前面，这个养女兄长，他知道，从第一次见面即知道，对方讨厌他。后来他从陆老头等人片言断语，大致能知道些情况，好像是他和一个男人长得像，使得他们误会了什么。

磨了磨嘴唇，直肠子人当然不会拐弯抹角：“我想你都知道是场误会了。我和那人根本没有一关系，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风，一阵，从路面肆过。

冷冷，一声细哼，若一泡烟，起：“是，但不管有没有误会，我们先后给你送过去了几笔钱款，都是答谢你这么多年来抚养我妹妹所花消费。你一直不收，为什么？是嫌钱不够吗？”

“钱，不需要。”温世轩仿若是没有听出对方语气，摆手，摇头，“我现自己都有钱，足够我生活了，不需要别人资助。而且，我从来当蔓蔓是亲生女儿看待，没有想过要抚养费。”

“是，你把她当你亲生女儿替身，但你有没有想过她终究不是你亲生女儿，你想什么时候，才愿意对我妹妹放手？”

温世轩方是听出了端倪，一怔，一惊，磨唇：“这——我已经把她送回你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