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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丹下马长拜:“以赖丹一人犯险,换取一城百姓周全,值。只要我进去说以贰师屠轮台之事,城主定会做出抉择。”
最终,傅介子还是答应了让赖丹入城,等他进去后,才瞥向一言不发的任弘:
“你觉得这位使者校尉如何?”
“有胆有识,只是,太喜欢以身犯险了,还有……”
任弘低声道:“我还是不太明白,朝廷为何要以赖丹作为第一任使者校尉,他虽熟悉西域情形,但毕竟是胡国王子,宜为副,而不宜为正。此外,对昔日属国人质凌驾到自己头上,龟兹国是否会有想法?”
“收起你的想法。”
傅介子摇头:“以赖丹为使者校尉屯田西域,这是朝中的选择,你可知,朝堂上为今年是否要重返渠犁,吵了多少次架?”
“赖丹是助我说服大将军派兵重回渠犁的功臣,朝中许多人相信,他就是西域的金日磾!朝议已决,哪怕觉得不妥,留在西域的吏士,听命便是。”
“诺。”
任弘心里却嘀咕,反正干完这一趟就要走了,傅介子总不能又不带自己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下已是十一月上旬,天气十分寒冷,野外万物寂寥,只见枯黄的草和叶子落得光溜溜的森林,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就算下起雪来任弘也不觉得奇怪。
冷风吹来,士卒们在城外待久了,都有点哆嗦。
穿了一身厚铁甲韩敢当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大概是铁甲里穿的衣裳少了,扭了脖子半天后抱怨道:
“任君,那使者校尉赖丹已经进去一刻了,还没音讯,莫不是遭了尉犁人的毒手?”
话音刚落,渠犁城门便轰然打开。
赖丹轻骑而出,意气风发:
“天佑大汉,渠犁,降了!”
……
“渠犁城中有户百三十,口千四百八十,胜兵百五十人,义阳侯,渠犁城主愿意让出他的院子给义阳侯居住,是否要……”
傅介子却打断了赖丹的话:“不必了,城中之事交给使者校尉,任弘,汝等随我去铁门看看。”
言罢带着任弘等一行人,轻骑向北疾驰,越过因天气寒冷而有点硬的撂荒田地,沿着孔雀河走十余里后,抵达了一道狭窄的山隘,奚充国与数百汉卒便持弓弩守在两侧。
“这就是铁门天险么。”
任弘一抬头,能看到北方霍拉山的皑皑雪峰,向东亦有火红色的库鲁克山。两道山系在渠犁城以北汇合,只留下一道狭窄的隘口,山石黝黑如铁,故名铁门。
他朝里看去,却见幽深的峡谷是如此之深,孔雀河水由博斯腾淖尔滋出后西流,入峡口转西南流,两岸岩石壁立,中显通衙,河水流贯其间,清波荡漾。时值寒冬,草木枯萎,一片寂寥
和水流相反,寒风不断从外面往里涌,靠近隘口的路面上,亦有十多个倒霉的尉犁人被射死,这是听闻汉军来袭后,匆匆赶来支援的,却被奚充国堵住,过不了铁门。
傅介子往来西域多年,自然清楚这边的地理,指点着道:
“进了铁门,有数十里峡谷深涧,里面便是尉犁、焉耆、危须三国所在的盆地,与近海(博斯腾湖)一同被群山环绕,而日逐王庭,更在焉耆之北。”
傅介子打了个比方:“便如同四只硕鼠挤在穴里,洞穴只有三个洞口通向外面。”
“一洞在西北,沿着开都水,通往日逐王部的夏秋牧场大草原(巴音布鲁克),但之后便是死路,与乌孙之间隔着天山。”
“一洞在东,要走上千里,翻山越岭,方能抵达车师国(吐鲁番)。”
“一洞在南,便是这铁门。”
任弘了然:“所以说,我军重返渠犁,便拦住了日逐王去往楼兰的通道,匈奴将彻底失去西域南道!假以时日,北道也岌岌可危。”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老傅真是得寸进尺啊,在匈奴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便跑到别人家门口撒泼了。
不过只占了渠犁城,只算远远盯住了洞口,而且汉军将士也不可能在这隘口一直守着啊,老鼠想跑还是能跑出来的。
于是任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傅公,何不在此直接修一座关隘,堵死鼠洞,叫匈奴人再也出不来?”
一旁的奚充国却摇头:“匈奴主力虽在山窝中的冬牧场,但僮仆都尉依然带着上千骑驻守焉耆、危须间。别看隘口狭小,但以吾等的人手,关城亦要五六日方可建成。”
“我派出斥候去试探,山谷中已有胡虏身影,一旦吾等在此筑城,必将带着三邦兵卒来袭,我军人少,恐怕不等城筑好,便被拆了烧了。”
任弘沉吟,抬起头,发现天更阴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场景,不日将至。
他又哈了口气,看着面前立刻生出的白呼呼水汽,竟哈哈大笑起来。
奚充国皱起眉来:“任侍郎何故发笑?”
“吾不笑别人,只笑那……唔,只笑天厌匈奴!”
任弘朝傅介子拱手,夸下了海口:“傅公,只要拨给我五百人手,做好准备,一夜之内,任弘便可在这铁门隘口,建起一座坚不可摧的‘铁城’!”
……
PS:改文有点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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