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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
“如果妍子跟你没爱情,她挽着你的手,走出了父母的视野,走到了大街上,在商场逛的时候,还挽着手,你觉得这算是兄妹之间的亲热呢?还是夫妻之间的亲密?”
“这个不好界定,我也拿不准,当时,她的确是高兴和放松的。”
“如果妍子跟你没爱情,她为何如此细致地观察乔姐的表情,如何敏锐地发现你跟乔姐之间眼神和语言的异常?你觉得这是女人天生的敏感呢?还是对丈夫过去的敏感?”
“说不清楚,也许,女人天生就这样敏感吧。”
“如果妍子跟你没爱情,她事后跟你的交流,是纯属好奇地寻问呢?还是有目的地想了解你的过去。她问你们曾经有故事的时候,是她已经认定,还是试探她长久的疑问?”
“估计疑问早就有了,这话不过是来试探我吧。关键是,我还承认了,我是不是上当了?”
“如果妍子跟你没爱情,在你承认后,她说她不介意,你是认为她是真不介意呢?还是她只是为了让你放松才说的?”
“这我哪里知道。”
班长又倒了一杯水,对说说到:“不要老躺在床上,你该去烧一壶水了。”
我站起来,看见茶壶里的水也不多了,我找到电热水壶,跑到卫生间接了一壶水,接通了电源。回到床边,我和班长面对面坐着。
“你自己也无法肯定吧?我刚才问的问题,哪一个,你给我了肯定的回答?”
我摇摇头,听到开水壶里的水已经有响声,假装对这响声感兴趣,将头歪在一边,故意别开了班长直视的眼神。
水终于烧开,我仿佛得到了解散的哨声,从床上一弹,就去端开水去了,班长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我一点点地向茶壶倒水,当差不多时,他用食指轻轻叩了叩茶几的桌面。
“庄娃子,先前的问题我们不讨论了。我们反过来回忆,你想想,妍子平时,为你做了哪些事情。在家里时,她没有照顾过你吗?凭良心?”
要按良心说,她倒也为我做过一些事情。比如,给我洗衣服包括内衣,帮我收拾书籍,还给我看过的地方细心地夹上书签。她还跟我探讨佛法之类的东西,还帮助疏导我的心情。
当我把这些讲完时,班长并不觉得满意。“不要敷衍我,你只说,妍子跟你在一起时,情绪是不是在压抑的状态?”
“不算压抑吧。她大多数时候是平静,有时,也有发自内心的开心,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并且,她虽然对我说话时显示出正规的表情,但语言细腻,关心还是有的。”
“好,回到前面的问题,她这些关心和平静,甚至有时的开心,是装出来的吗?”
“不会吧,哪能长期这样装,她也不是个能装的人。”
茶杯重重地嗑在桌上,“砰”地一声音。“我说嘛,妍子怎么能对你没感情呢?”
我吓一跳,但恢复后,又对班长的结论产生怀疑。“你凭什么证明,妍子对我还有那种感情?”
“反证法啊,你没学过?”班长这一说,打开了另一条思路。
“要是妍子对你没感情,我是说夫妻间的感情。她能够忍受长期与你同床异梦吗?即使为了演给父母看,在外人面前秀恩爱,她能长期保持平静和开心吗?要是妍子对你没感情,她能够对你与乔姐的关系,如此细致地观察吗?如此敏锐地看出问题吗?并且如此热心地在你这里刺探情况吗?要是妍子对你没感情,那应该是以最终离婚为目的的,她是不是该离你越来越远呢?就是为了病中母亲的情绪,但随着母亲病情好转,对你是不是应该越来越疏远呢?”
我碰上十万个为什么了,但他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那么回事,让我有了点信心,我开始敢看班长的眼神了,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光。
“那为什么,她对我,有一种不冷不热的距离感?”
“她在十字路口啊,庄娃子,你是她的丈夫,你是她的爱人,你为什么不拉她一把?”
这话让我害怕,妍子在什么十字路口呢?
“你想,你们过去,是不是妍子拼命追求的你?妍子是不是觉得你们之间的爱情,主要是她爱你,而不是你爱她?我觉得,她这样想是有道理的。比如当年,她跟思远在一起的时候,你是爱着小池的,对不对?她不计较你的过去,是因为她的过去对你有负疚感,对不对?”
有道理,也没有道理,我毕竟从云南回来后,表明了自己喜欢她的啊。
“你或许表达过真的爱她”班长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继续说到:“那也是不坚实的,那也是在特殊场合产生的,要从内心深处来说,她也是没底的。况且,后来发生的事,更让她产生了恐惧。”
用恐惧这个词恐怕有点过吧。
“她跟你好不容易感情正常了,有几天如同热恋中的人。但是,你母亲的离去,她两次流产,这种带有生命伤痛的打击,是不是让她怀疑自己的价值?她或许认为,她给你带来了灾难,对不对?她在为你想,一个并不是很爱的人,还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灾难,那么,她最好的办法,是不是离开?为了补偿她给你带来的灾难,她是不是鼓励你又去寻找你真正的爱情,让你去找小池?所以这些原因,只有一个根本点:她不确定你是否真的爱她,更不确定,她自己能否给你带来幸福。”
这些我都想过,但不肯定是这原因。
但班长的结论是不容置疑的:“念佛,是她医治心灵伤痛的盔甲,兄妹,是她舍不得你但又不能靠近你的托辞。”
如果真是这样,一切都有转机。我精神一下被振作起来,问到:“班长,我该怎么做呢?”
班长又递过来一杯茶,直视着我,似笑非笑的,看得我有点心虚。“首先不要想怎么做,首先要确定,你怎么想。庄娃子,老实告诉我,我真的爱妍子吗?”
“原来并不是特别爱,我是说死去活来那种爱。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我发现,要我真正爱另外一个人,不大可能了。我确认唯一的一件事,这辈子,只有妍子才有可能做我的妻子,其他女人,不可能。”
“不要耍滑头!我问的是爱,不是夫妻!”
班长火眼金睛,用词和判断明白而准确。
我点点头:“与别人在一起,或许有激情,但人世间的爱情,大概,应该是指妍子了吧,反正,我目前是这样理解的。”
“好吧,我也不跟你争爱情的定义了,反正,我跟你嫂子没达到那个程度,大哥莫说二哥。我只是确认,你如果再次追求妍子,有没有强大的动力,我是说不顾一切的那种?”
“当然有,非常想,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努力了,但我就是想重新跟她在一起。”
“那就好办了,庄娃子,这样的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跟她,没有捷径,只有两个方面,你努力吧。”
我看着他,充满着希望。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班长如同明灯,总能够照耀和前进的方向。我希望,这一次也是。
“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像个男人那样,保持对妍子的吸引力。第二个方面,像妍子的男人那样,努力地追求她。”
我不像男人?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怪。我不像妍子的男人?我本来就是啊?
“看看你这段时间的生活,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随波逐流的,哪像个大丈夫?董老先生的嘱托忘记了?你比我有才,你活得连我都不如!男人,不管自己遇见了什么,能够站起来的,只有你自己。你有事业的目标吗?你有家庭的规划吗?你能够管理自己的情绪吗?这些都做不到,你算什么男人?”
这话好重!离开部队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批评过我,尽管班长并不知道我更多的丑事,但他单纯从我的生活状态,对我的批评,已经让我无地自容了。
“你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就无法让封闭的妍子,对你产生男人的冲动。你没有事业心、没有侵略性,你就失去了男人的吸引力。荷尔蒙、肾上腺哪里去了?你怎么让人热血沸腾?”
对啊,我这个在自己思维中打转的人,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呢?想当年,在训练场上喊打喊杀,在对付歹徒时拳脚交加、在寻母过程中一日千里,那个庄娃子,怎么不在了呢?当年我的痛苦和快乐那样真实,我的行动那样果断,是不是正是吸引妍子爱上我的基本特征呢?
应该是的。除了激情和奋斗,我其他方面都比不上张思远。
“你应该像妍子的爱人一样,真正地爱她,通过一遍又一遍真情的追求,让她确认,你是真的爱她。不是因为财富不是因为家庭不是因为性,只是爱,不顾一切的状态,你展示过吗?你如何给妍子勇气,如何给她这种判断:如果她不接受你的爱,你就活不下去,你就会有更大的痛苦?记住,不是妍子给你带来的灾难,而是妍子在拯救你,让你活得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拥有爱情的真正的男人!”
我点点头,胸中有股热血上涌,我知道,这不是酒后的症状,是真正有种马上行动的冲动。
“庄娃子,你是幸运的。你要承认,你比我幸运得多。我跟你嫂子,产生还了这种感情了,我们只有家庭。哪怕今天你嫂子对我很好,但我知道,我对她,不可能产生我所说的那种,爱情。”
爱情是个奢侈品,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拥有它。不管你如何努力,你没这个运气,也许一生都会错过,那个真正让你激动的人。
“班长,我现在就想回家。”
“别,一时热血解决不了问题,这是个持久战。庄娃子,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把一切交给时间,时间会改变一切,在你努力的情况下,一切会按你的预期改变。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跟妍子的缘分。”
重新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不知道是茶太浓,还是班长的活太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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