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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活过来了。
这是小镇又一大新闻,小黑不仅没死,还活蹦乱跳的,一顿饭就吃下了一家人的饭量。
田老蔫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高兴,他看见儿子死而复生,不禁产生两大疑惑。
他在医院把儿子抱在被子上时,清晰记得儿子的后脑勺,已经塌陷进去了,这也是小黑的致命伤。
等儿子被他从下屋带进家里,一顿吃下一锅饭时,他惊奇地发现,儿子的后脑恢复正常了。
他还特意抚摸了儿子的后脑勺,儿子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再就是儿子饭量大得惊人。
小黑从出生喝奶粉开始,就因为两个姐姐偷嘴吃,从来没吃饱过,从而养成了饭量小的习惯。
他每顿饭只吃一小碗,有时候连一小碗饭都吃不下。
这不是我儿子。
田老蔫想到了借尸还魂一说。
他对儿子察言观色,小黑那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没有了。
小黑有个习惯,从来不敢正眼看人说话。
即使在田老蔫面前,说话也是闪烁其词,怕那句话说错了,父亲责罚姐姐们,让姐姐们事后报复他。
田老蔫正因为儿子天生懦弱,才迟迟没送他去上学,怕他被同学们欺负。直到他十岁那年,才把他送进小学读一年级,以为他比同学们大两岁,没有谁再敢欺负他了。
结果恰恰相反,小黑去上学,经常被女生踹脏了衣服。
田老蔫没想到会是这样。
有一次,田丽放学回家,路上发现弟弟被几个女生围着打,她去帮弟弟解围,回家伙说明情况,田老蔫才知道,儿子居然还被女生欺负了。
田老蔫询问理由,小黑回答说:“人家有哥,我怕被他哥打。”
这种情况,在当时非常普遍。
每家每户都有三四个孩子,他家孩子数量不少,可惜女多男少。黄春兰家男多女少,她老女儿在学校,基本上没人敢欺负。
原因就是谁家哥们多,在学校就不受欺负。
派出所办案公安,满足了徐建的要求,让他回监室睡觉,他们这边急匆匆赶到田家,来给小黑做询问笔录。
他们没有想到,受过致命伤的小黑,不躺在炕上养伤,整个人精神状态还非常好。
如果头上没裹纱布,谁也不会相信,他几天前受过致命伤。
小黑正对着一堆苹果较劲,地上已经扔了四五个苹果核。他又拿起一个苹果,大口吃着,好像几辈子没吃过苹果一样。
“你还记得是被谁打伤的吗?”公安打开询问笔记,做好了记录准备。
“打我的人,能被判死刑吗?”小黑反问公安说。
“这个恐怕不能。”公安如实回答。
如果小黑死了,凶手定死无疑。他活过来了,再找出凶手,接下来的事,就看法院如何量刑了。
“没看见。”小黑的回答,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
“你当时是怎么被打伤的。”公安再次询问。
“记不得了。”小黑对吃苹果的兴趣,远远超过回答问题。
“儿子,是不是徐建把你打伤的。”田老蔫给儿子提醒。
小黑停下来,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说:“我没看见。”
小黑的关键证词,直接决定了徐建的命运,办案公安扫兴离去。
田老蔫对儿子的表现十分不满,他问儿子说:“你当时真没看见凶手呀。”
“看见又能怎样。”小黑一脸的平淡说:“让他在监狱里待几年,有啥意思呀。”
“你不能白挨打呀。”田老蔫对儿子的表现非常不满,他提醒儿子说:“爸为你治病,欠了一千多块钱的账,我拿啥还呀。”
“肯定有办法。”小黑成竹在胸的样子说:“爸,你放心,我饶不了他。”
“你知道凶手是谁,就该告诉公安,判他的刑。”田老蔫真急了。
小黑“嘿嘿”一笑,对气得手哆嗦不停的田老蔫说:“给他判了刑,谁给咱赔钱呀。”
“赔钱!”田老蔫做梦也没有想到,向来胆小怕事的儿子,能有这种想法。继而,他又被儿子极端幼稚的想法给气笑了。他说:“如果你认准了是被徐健打伤的,法院给他判了刑,人家才能给你出医药费,不然,人家凭啥给你医药费呀。”
“那就走着瞧吧。”小黑说得非常轻松。
田老蔫不禁再次端详儿子,发觉他真的变了。
小黑就因为长得黑,才有了现在的小名。这会儿再看,他黑黝黝的皮肤,又透出一股红中带黑。
田老蔫最初以为,儿子被打受伤后,可能因为流血过多,导致皮肤色素沉淀造成的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了。
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他再一次上下打量儿子,发现儿子的耳朵,好像也比以前大了,而且还是上耳唇增大,这也不是正常人的耳朵呀。
田老蔫见屋里没有别人,突然发问说:“你到底是谁?”
“爸,您被吓糊涂了吧。”小黑嬉笑着回答说。
徐建睡梦中,被一阵牲口蹄子踩踏石板声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四只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他不觉中浑身一颤,急忙爬起来说:“你……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两名办案公安,前来监室提押徐建。
狱管打开牢门,徐建的鼾声便传了出来。两个办案公安走到床边,刚要叫醒他,他就突然爬起来,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快起床,跟我走。”办案公安以为徐建睡毛愣了。
徐建拼死拽住床头不肯下床。
他哭着说:“田老蔫那样欺负我妈,我当儿子的都没脸做人了,我……我……还能怎样。”
办案公安意外的惊喜,为了安抚徐建的情绪,从而获得更多的办案信息,一名办案公安掏出香烟,给徐建点上一支烟说:“别急,你慢慢说。”
徐建不会抽烟,也没有拒绝这支烟。
他深吸了几口烟,呛得连连咳嗽,顿时头晕目眩,开始了不受大脑支配的胡言乱语。
办案公安站在床头,快速记录,又把记录纸递给徐建说:“这是你刚才所交代的问题,签字确认吧。”
徐建扔掉烟头,顾不得看纸上都写了什么,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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