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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小遭罪亲爹没名儿,是上世纪六零年饿死的。村里饿死许多人,先是闹浮肿,接着年老体弱的象秋草一样倒伏。三步两座桥周边村社,没有吹歌寒酸而简陋的丧事每天都有,因司空见惯人们并不悲伤。村中不少老人预备下寿材的倒好,没名儿没预备,谁也没想到他也要先走。没名儿知道自己灯残油尽,唯一不舍心有两件事:一是死后弄个容身之所,哪怕白皮棺材也罢;二一件,留下孤儿寡母,他不放心,别看平日没名儿象个短心眼,克劲儿上却还挺识数。
从前一家人虽然指望不上没名儿,他就象风筝一样飘在空气里,却闹个棵人儿,如今没名儿有了好歹,香久搂一大群孩子,才有些慌了。那时候庄里都爱叫小名儿,后起的学名倒记不住。头前儿香久养下的满仓和麦熟,紧接着又孵豆芽一样挨帮生出小谷穗、榜头、栓头和水灵。头生的满仓懂事了,不知听信了村里谁嚼舌头,老远看见恩长就瞪眼,就朝他扔石头。八九岁的孩子,玩也另一样,整天和小两岁的麦熟形影不离,倒和下边四个孩伢闹掰生。直到有一天,满仓仰脸儿问香久,说:妈,人说除了我妹,那四个都是捡来的?妈,啥叫野种?香久听了,闹了个大红脸,在儿子面前有些无地自容,她紧紧把儿子搂在怀里,喃喃自语,你还小,别听旁人胡勒,你们自小在一堆儿,哪个不是娘怀里奶大的?小遭罪想想也是,人就活蹦乱跳地跑了,却惹得香久几天脸色不开晴。
没名儿活着倒不显,人没了,才知男人再不济,也顶个大影壁。没名儿撒手归西,又赶上吃糠咽菜没米下锅的饥荒年月,队里上等户,有整劳力的家庭还混不上个水饱,更甭说家男人人软货囊,手底下围一帮嗷嗷待哺的小鸡崽儿,香久哪能不愁?说不愁是瞎话。没名儿这一走,庄里就有人传舌,说这回香久随心了,碍事的一倒,还不美死柳叶桃?村里也有替香久说话的,说这都是命!给好人腾地界。说什么的都有,都说人没吃没喝,花草倒长得旺,说香久家的柳叶桃,今年比往年开得好,摆出来那红花都挤到了墙外头。
按说香久不动心,也是瞎掰,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香久浮油一样漂出的心,渐渐又沉了底。出殡那天,香久让不到十岁的满仓幔了重孝摔了瓦盆,那时的满仓还没有大名儿,离往后的外号小遭罪儿还很遥远。早熟的满仓没掉一疙瘩眼泪,他在人群中眼神凶狠地寻找着徐恩长。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很短暂也很漫长,恩长的眼神象玻璃划伤一样躲闪逃离。哗地一声脆响,满仓把一切的仇怨,都摔给了砸得稀碎的瓦盆儿。满仓扛着灵幡,香久拖儿带女,丧事走成一条哀伤的白蛇。香久觉得,有一双目光暖暖地落在脊背上,怀中的老丫头水灵儿,摇着头上的发辫,眼神也迎着那对远远跟随的目光。虽然香久努力使脑海荡成空白,耳边依然传来秋虫儿一样的鸣响——没名儿算享福去了——慢胡说,净瞎想——碾道房和柳叶桃,可有了盼望??????。
没有寿材,恩长将土改分来的大漆板柜,叫木匠给没名儿毁成了梦床。恩长亲手打成的墓穴,就在离绒花树李家坟不远的坡岗上。下葬的哭声,惊动了绒花树瞎眼婆婆,瞎眼婆婆谭有音,看到满仓梗着脖子恨恨的望着徐恩长,喉咙里免不掉发出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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