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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好一刻谁也没言语,都在脑子里飞快计算着,核计着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直到活屁股用镰刀磨磨蹭蹭,勾扯老钱垛腰间打结的红腰带,老钱垛面色才臊成了无处存放的霞云。她飞快地闪了活屁股一眼,又装作漫不经心地左右张望一回,然后捂着脸儿,扭着腰肢摇摇晃晃就钻了高粱地。高粱地唿地惊飞出一团麻雀,鸟群盘旋成扬场的碎米,又落雨般消失在高梁棵燃烧的火焰里。
随风俯仰的高粱地玉米地,那样的秋庄稼不知收藏了多少人间风雨,老钱垛那一年的芦花鸡来亨鸡,把雪白的鸡蛋下得盆满钵平。老钱垛家的日子看烟囱冒出的炊烟就与众不同,别人家的炊烟细如柳丝,她家的炊烟火光交迸升如墨龙。斩断了秋庄稼的田野再也藏不住秘密,让天壤的碧蓝一望无遗。那往后言听计从的囊囊肚代替了老钱垛,每当他背着装满蛋鸡的花篓,一手牵着奶羊消失在田野,活屁股一准沿着小须河推入老钱垛家的后门,老钱垛在明晃晃院子凝思片刻,便小心翼翼关上铁环摇响的黑漆大门。
不久留镇的游医,传出老钱垛得了花柳病的只言片语。那个冬天整个十五个大门一条街,象蝙蝠一样飞翔的传闻,都对准活屁股年轻时候的冶游艳史交头接耳。
人这一生真是命运难测,为了当兵吃粮,十几岁入营参军的吴能,做梦也没想到他阴差阳错,正赶上长城抗战和腥风血雨的卢沟桥事变。吴能在晚年的幻觉中,总是遥想长城界岭口的死兵洼,和当年在卢沟桥抗敌担任敢死队员的战斗经历。当吴能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时候,渝水县民间诗社的一位乡土诗人,触景生情,写下了一篇名为《死兵洼》的诗作,描写了八十年前在燕塞长城隘口,那场惊泣鬼神的洼地恶战。诗人在篇首序言说道:1933年3月,继榆关抗战攻陷山海关之后,日军精锐由承德扑向长城扑向京山冀东防线。我守军一部,与日寇于界岭长城反复厮杀争夺,其界岭旱水关防线,一处边墙隘口洼地,攻防尤为惨烈。我守军以全连阵亡代价,毙敌三百余。战后,日寇军曹用刺刀在山口碉楼勒砖为记,今刀痕仍在。后人念我慷慨勇士,题诗为颂。
《死兵洼》
过云飘祭魂,挥泪倾盆雨。
冷月思征戍,旱关遍草菊。
苍城鹰望远,俯拜敬红泥。
不见昨白骨,唯看树长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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