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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西北地广人稀,又不如江南鱼米丰饶,偏偏梁一半的兵力都部署于此。不打仗还好,有六七成之数皆为备丁,这一部分人本务不在守城,也就犯不上日日吃朝廷的公粮,真打起来,人就得全召回来。
是故,历朝历代,从没有过单凭西北就能将粮食筹够的,至少半数以上都要仰仗朝廷拨过去,就这还得速战速决。
所以,确实如霍云婉所说,只要下了令征粮,那往霍家的地头上运东西就属于光明正大。虽然必然有人监管征粮的数量,可于霍准之势,自己做主征粮不行,私底下做一下数量的假账,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这监管不过就是睁眼瞎子,一句空谈。
问题是,怎么会要征粮?
征粮就是要打起来了,平城城外是鲜卑,拓跋铣一门心思在羯族,怎么可能跟梁交战。就算他打着凭那枚印不会吹灰拿下羯族后立马攻梁,魏塱巴不得霍家全军覆灭,又怎么可能先给备粮,要备也是往沈元州那头送。
然薛凌问霍云婉,霍云婉却也没能答出来,只说霍准提了一嘴,不日就会有征粮的旨意,到时候往宁城一线便畅通无阻,让霍云婉只管全力筹钱,无需担心其他。
霍云婉不比薛凌担忧疆域战事,又无法对着霍准追问,而魏塱也多有藏着掖着,有些事又还在筹谋之中没有发生,所以她确实是不晓内情。而薛凌却是分外在意,她来时本是自在,这会却添了稍许愁容。
近来江府并没说起什么朝事,由着宋沧也在狱里的原因,她也没怎么关注金銮殿上有什么新花样。就算霍准一手遮天,征粮也得师出有名,不弄清楚原因,薛凌觉得自己坐立难安。
“这令什么时候下的,可是密旨”?若是密旨的话,江府那蠢狗不知倒是正常。随着江闳卸任,薛璃就是站上去凑个人头的。
“还没下呢,不过你说的倒有道理,到时候,多半是密旨,要那边的人自己个儿想办法呗。此事于你我重要吗”?霍云婉不解薛凌为何一直追问不休,她提起这个,仅是想薛凌去提点一下苏姈如。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儿子没了好像也能再生一个但命没了,那就是真没了。
薛凌道“平城城外是鲜卑,拓跋铣没可能这会打起来的,魏塱怎么会允许霍准征粮?”
霍云婉仍有些不以为然,道“不能真要打起来,还不让人假装要打起来么”,她眉角上挑,嗔怪薛凌“你忘了,如今那人和老东西还假意交好,没准就是老东西授意假装要起战,给自己找个征粮的名头,逼着魏塱同意,这样就能顺利运过去了”
薛凌摇头道“绝对不会,但凡鲜卑有一丁点要踏我大梁疆土的迹象,魏塱绝对只会想办法撤霍家的开支。平城有万余守将,一直是宁城的前锋防线,这两座城池皆是重地,城内机巧器械精良,多是精兵悍将,哪怕放条狗上去,只要它老实呆着不乱吠,怎么都能守上一旬有余。魏塱有绝对正当的理由阻止霍准在开战之前就征粮,所以,断无可能是鲜卑要和梁打起来了。”
她说了这一长串,霍云婉托着腮貌似听的仔细,实则不过慵懒回了一句“你说的这般厉害,三年前也不见得守了几日。没准龙椅那位怕旧事重演,亏心之下先自乱阵脚呢。征便征吧,怎么?你心疼那苏夫人,当真是生出母女情谊来啦。”
薛凌脸色骤变,虽她知道自己克制不住赶紧低了头,霍云婉仍能察觉其身上阴郁,还以为自己调侃苏姈如的事惹恼了薛凌,虽心有微词,却马上哄着薛凌道“怎么突然就恼了,我就是逗趣儿一说,你要真心疼,大不了,我再周旋周旋,给她多留点还不成。”
薛凌尚没恢复过来,霍云婉伸手似要推她,指尖点到空中又缩了回去,娇声哄着道“罢了罢了,都留给她,都留给她,快别气了”,她忽而换了个语调,天真又邪恶,快速嘟囔了一句“命也留给她,成了吧。”
薛凌鼻翼鼓了鼓,出完肺里一口长气,冷道“我没心思管她”。她确实没心思管苏姈如,她只是听得霍云婉说三年前的平城与宁城不堪一击,便蓦地记起
记起薛弋寒的那枚兵符还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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