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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忙回话说是去办,薛凌笑笑,觉得多说无益,只轻对那丫鬟道:“将人送到了再走,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真的没活路了。”
永乐公主趾高气扬出了门,带着自己四五个丫鬟呼啦啦去。薛凌回到桌边坐下,再看窗沿处,连点余温都没了,倒是舆图上那只梅花钗红的耀眼。
她伸手,将头上石榴花摘下来,两只做了个对比,果然是永乐公主这支更摄人心魄。可惜....她想了良久,将两支都推到角落里,想着那年回京,自己若不是贪恋街头这些琐碎玩意,说不定可以早早知悉薛家大祸,也许事情不至于如此。
说来也是巧,上午霍云婉才送了一罐梅花雪来,下午永乐公主就不甘其后,拿了这只琉璃梅。大抵这些人,总以为自己有个喜欢的。
可她根本就,完全不喜欢这些东西。
不多时丫鬟回来答话,说是已将永乐公主送出了门,又交代了两三家丁跟着,务必要将人送到驸马府。余下便多有试探,想知道永乐公主如何突然发了气性,往来数回,她一贯是与薛凌相好的。
薛凌只笑道:“你是要与白先生回话吧,无妨。她说我去李府去的勤了些,特来提醒我。怕人误会,故作高声吵了几句嘴。过几日若有风声,传她争风吃醋,也只是将我与李敬思摘开罢了,让逸白不必放在心上。”
丫鬟适才笑开道:“如此便好,还怕姑娘受了屈。”
薛凌道:“没有这回事,这两日我不想见旁人了,若有再来者,一并与我推了,且让白先生也别来,我若有了计较,自会去寻他。”
丫鬟躬身称是,随后退了去。薛凌垂头坐的片刻,,隐有担忧,冲着暗处轻喊了声“周遂”,跟着有人跳到面前,她方放下心来。以往薛瞑守的严实,现儿人不在,总觉着怕逸白安排了人偷听。
周遂虽跟了一段日子,薛凌却甚少与此人有交集,今日两两相对,上下打量一眼,只觉是个十分普通的青年男子,粗看二十一二,方脸垂眼。恍若在街上相逢个十面八面,再见仍是认不出来。
薛凌抿嘴笑笑道:“你在就好。”她似有些不自信,闪烁其词道:“你是要...帮着我的罢。”
周遂躬身,虽没赌咒发誓,但也算掷地有声,沉着嗓子回“生死全凭姑娘一句话。”他垂着头,有了些死士不该有的疑问,哪有主家问帮不帮忙的。
薛凌强撑着笑道:“那就好。”她话间有些轻抖,像是歉意,又像故作姿态:“我也不是......当初也不是刻意觉着,一个人可以被买来卖去,只是....”
她指了指门外:“你瞧,这破地儿也没什么办法。还好我不缺银子,你想要多少,可随意支取。锦衣玉食,富贵荣华,都给你。”
说罢又转身看着那张舆图,周遂站得片刻,随后隐没在暗处。光影摇移,转眼暮色四来,薛凌卷了舆图,长舒一口气,忽而想起往年薛弋寒多有公文堆积,也是这般在房里长吁短叹。
论起来,他还要苦命些,自己与鲁文安时时没个规矩,大呼小叫推门就入,无怪乎那倒霉鬼日日凑不出个好脸色来。
她指尖在卷好的舆图上轻摸索良久,想到平城外头的原子,二月下旬正是融冰销雪的季节,人在马背上追风,四面八方都有高山上雪水往下淌的泠泠之音。
她握着那张舆图不肯放,直至屋外一声惊雷,才把她从平城拉回壑园。转身走出门外看了看天色,似乎是要下雨。
她还记得含焉说的那句民谚:二月雷,谷成堆。晴了这些许日,估摸着庄稼都下种,再来一场雨水,按往年在平城那点微末种地经验,今年京郊该有个好收成。
她抿嘴进了屋,记起跟鲁文安种粮食吃大小也算个乐子。然她始终没记起,这两年总在回忆笼统过去,几乎无一时想过以后具体如何。
或者是,以后如何,本来就毫无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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