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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是这里吗?”
门外,传进来一声问讯。
“谁啊?”邹富平放下舂锤,将院门开了条缝。
“我也姓叶,找做信客的老叶。”门外,叶安平一脸笑容,谦和客气。
邹富平从叶安平一身锦衣,看到叶安平身后一大群长随护卫,以及成群的高头大马,舌头有点儿打结,“您等等,您稍等!阿爹!找你的!”
“谁啊?”老叶一边问,一边紧几步过来。
邹富平拉开一扇门,让到一边,挥着手示意他爹自己看。
“您是?”老叶伸头一看,吓了一跳。
“您就是信客老叶?名儿是朝天二字?”叶安平拱着手,笑容可掬,客气非常。
“是,是我,您是?”老叶有点儿懞。
他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的贵人?
“我也姓叶,能进去说话吗?”叶安平示意闪着门缝的隔壁邻居。
“请进请进!”老叶急忙开了门,让进叶安平。
邹娘子也已经过来,站在老叶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身锦衣,贵气非常的叶安平。
“这位就是弟妹吧。”叶安平冲邹娘子拱手致意。
邹娘子吓了一跳,急忙曲膝还礼。
“您是?”老叶满头雾水。
叶安平越平易越客气,他就越困惑。
他们叶家,哪有这样的贵人?
叶安平回头看了眼已经关紧的院门,再四顾看了圈宽阔的院子,往里几步,站到院子中间,看着老叶笑道“我这趟来,是受人所托。
“您可还记得五月里,有一位小娘子,往绩溪建德一带寻人?”叶安平落低了声音,含笑道。
老叶眼睛瞪大了,“池州府的?跟她俩哥?”
“有一位脸儿有点儿黑。”叶安平笑道。
“对对对,少卿!他话多,那小娘子一声不响,唉,她男人生死不知,哪有心思说话!您是?她男人?”老叶上上下下打量着叶安平。
叶安平差点呛过去。
“不敢,咱们坐下说话吧。”叶安平示意老叶。
“对对对,您看看我,糊里糊涂的,妮儿娘,沏碗茶吧。”老叶推了把看呆听呆了的邹娘子。
邹娘子唉了一声,弯腰抱起小妮儿,急步进厨房烧水沏茶。
“这是老大?”叶安平仔细打量着邹富平。
“是,跟他娘姓,叫富平,今年十六了。”老叶赶紧介绍。
“听说在药铺里学徒,学得怎么样了?”叶安平示意邹富平坐到自己身边。
“已经能抓药了。”邹富平颇有几分骄傲,一批的十来个学徒中间,他学的最快最好。
“那很不错。瞧着就是个聪明样儿。这个是老二?”叶安平再打量大瞪着眼看着他的老二叶富安。
“是,随我姓叶,叫富安,今年十三了。”老叶困惑依旧。
“听说学木匠呢,喜欢做木匠吗?”叶安平示意叶富安过来,笑问道。
叶富安摇头。
“那想做什么?”叶安平接着笑问。
“跟我哥学抓药!”叶富安答的极快。
他最羡慕他大哥一身衣裳雪白干净,身上总是带着股子好闻的药味儿,亲戚邻居一说到他大哥,都得夸一句有出息。
“那就跟你大哥一起,学做药材。”叶安平笑起来。
“咳!”老叶用力咳了一声,接上刚才的话,“那位小娘子,她后头找到她男人没有?”
叶安平一个怔神,随即失笑,一边笑一边点头,“不瞒您说,我不知道她怎么跟您说的,不过,她要办的事儿,办好了。
“因为您大儿子在药铺学徒,她才托付到我这里。
“噢,失礼得很,还没说清楚我是谁,我姓叶,叶安平,药材叶家……”
叶安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邹富平一声惊叫打断。
邹富平两眼圆瞪,“叶!药材叶!您!您您!”
“是我。”叶安平笑着拍了拍邹富平的头。
叶安平看着满脸茫然的老叶,顿了顿,笑道“大当家说,她的身份,您知道也无妨。
“您五月里遇到的小娘子,是顺风的李大当家,我是受她所托,一是过来看看您是不是还好,二来,如果您愿意,让富平跟着我,习学药材行的生意,富安要是也想做药材这一行,也跟在我身边。”
“顺风?大当家?”老叶呆了片刻,猛一拍大腿,“可不是,早就听说顺风的大当家是个女的!
“那小娘子可小得很!不声不响的。”
老叶的心情太复杂太感慨,一时间无话可说,只一下接一下的拍大腿。
“你们药铺那边,也是大当家辗转托人递的话,大当家怕你困在富阳,有个什么万一,那就不好了。”叶安平看着邹富平笑道。
“是,为了我?”邹富平懞的都有些口吃了。
“叶老弟和弟妹商量商量,要是愿意,我这就带富平和富安走。
“大当家还交待,说老三和小妮儿年纪还小,让你送老三和小妮儿去念几年书。
“等老三大点儿,想做什么,托人递个话给我,我能安排的,必当尽力,我若不能,还有大当家呢。
“至于小妮儿,大当家说,让她多读几年书,挑喜欢的学门手艺,以后出嫁,大当家会替她备一份嫁妆。”叶安平接着笑道。
“愿意愿意!”老叶被大儿子二儿子一边一个扯着,赶紧答应。
“大当家,唉,真是不敢当,这个,唉,真是。”老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觉得跟做梦一样。
“这是五十两银子,眼下艰难,先贴补一二,等太平下来,我再让人送些银子过来。”叶安平将一路提进来的锦包放到旧木桌上,站起来,“眼下还不算太平,让富平、富安收拾收拾,我先带他们走。”
“快!”邹富平拉了把弟弟,两人一起往屋里冲。
老叶茫茫然站起来,看着一直站在厨房门口,听的两眼直瞪的邹娘子。
茫茫然的老叶夫妻挤在院门口,看着两个长随将富平、富安托到马上,替他们收拾好马蹬,再牵着两人的马,转过巷口。
什么都看不见了,两人又呆站了片刻,转身进了院子,邹娘子掩了院门,伸手揪住老叶的耳朵,“我问你!这么大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为什么一个字不跟我提?啊?你说!”
“那个小娘子,说找她男人,说她们是大齐人,她男人是吃兵粮的,大齐军的百夫长,大齐的!那个时候,咱这儿还是大梁,我怕你担心,我就……”
老叶被邹娘子拧的弯着身子,赶紧解释。
“放屁!是你胆子大还是我胆子大?啊?”邹娘子啐了一口。
“我真是担心你,你胆子大是大,可心眼太细,我是怕你想的太多。”老叶低声下气的再解释。
“还是放屁!这么大事儿,你一个屁不放!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真出了什么事儿呢?啊?你要是被人家抓了,死了,我是找你还是不找你?是替你伸冤还是不替你伸冤?啊?
“我一个字儿不知道,瞎子骑瞎马,要是不该闹闹了,不该伸冤去伸了,那不是害死咱这一家子?
“你傻不傻?啊?
“咱爹一辈子,什么事儿都没瞒过咱娘!
“我平时怎么交待你的?啊?教不上路啊!这么大事,是能瞒着的!你给我进来!”邹娘子越说越气,揪着老叶往屋里揪。
“我错了,是我错,下回不敢了,真不敢了。”老叶弯着腰低着头,一路认错进屋罚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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