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我是你爸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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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挑眉：“我说的吧，恭喜你哦，虽然没成功送礼，好歹人家因为那山货也不好意思举报你。”</p>

“你现在知道我这山货的好处了吧？”</p>

这人神情有些沮丧，但还是点点头：“知道了，诶，我就是想让我儿子有个工作，我也不挤别人的位置，就是想让他能安稳住，怎么就这么难呢。”</p>

“诶，这么年轻呢，别气馁，一家不行多试试几家嘛，来来来，你把我的山货买了，保险嘛。”</p>

这人不缺钱，但是他想着面前这么点山货这昂贵的价格，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冤大头了。</p>

“你这太贵了，就一些山货而已……”</p>

纪长泽一脸的孺子不可教：“刚还跟你说了，这是山货吗？这是安全！”</p>

“这个世界上，只有安全和健康最难买，你花这么便宜的钱，买了安全，你应该觉得庆幸啊。”</p>

“最重要的是，除了我，没人卖这些，看你这样也是个有见识的，你见过人家卖吗？”</p>

这人摇摇头。</p>

纪长泽：“要是刚才我没卖给你山货，你是不是就一点东西送不进去还要担心被举报了？”</p>

这人又点点头。</p>

纪长泽：“你再去找别人，会不会也遇到这种情况？”</p>

又点点头。</p>

纪长泽：“那你说，该不该买？”</p>

这人想通了：“买！这些山货都给我！”</p>

“诶！好勒！”</p>

纪长泽掏出个干净麻袋，把盒子装了进去，一手交钱，一手给麻袋：</p>

“给，你的安全。”</p>

但是想想小儿子跟她说的话。</p>

儿子跟野鸡，只能选儿子了。</p>

她收拾好野鸡四处找着东西装的时候，屋里的纪长泽也正在教纪长光怎么包装这些山货。</p>

家里能用的布料有不少，这也要多亏了纪母那有什么好东西都喜欢藏起来的性子，买了新布料不舍得用，就压在柜子里等着过年的时候做新衣裳穿。</p>

结果老鼠进了柜子，好好的布料硬是被咬了好几个大洞，别说做衣裳了，就是要当床单被套用，也要另外找布料把那几个大洞补上。</p>

当时恨得纪母牙痒痒，带着全家翻箱倒柜的试图找出这只老鼠抓出来火烤老鼠肉，结果硬是没抓到，最终只能气愤的将这些布料压箱底。</p>

而现在，纪长泽带着纪长光把它们撕成了一小条一小条的布条，又把布料系在一起打成了一个个漂亮的蝴蝶结。</p>

纪长光没见过这种包装方式，好奇问他：“长泽，这是干什么？不是说要把这些山货包起来吗？”</p>

“是啊，这不是没东西包吗？”</p>

纪长泽下手快速，很快将这些蝴蝶结都收拢了起来：“等到一会去了城里再买个盒子就行了。”</p>

纪长光虽然还是不明白做这些有什么用，但是想到弟弟跟他说是包装的好看一点好让他这个大哥在岳家有面子，就老老实实闭了嘴继续帮忙。</p>

兄弟两个折腾好了蝴蝶结，又准备好了山货，这才把东西都放到了板车上出发。</p>

临出发前，从来没感受过出门被人送待遇的纪长光这次可是好好感受了一次。</p>

纪母拉着他的手，满眼不舍，叮嘱个不停：“道上快点走，这几天冷的不行，别冻到了。”</p>

难得她只拉着自己说话而不是拉着弟弟，纪长光激动地不行，连连点头：“妈你放心，我和长泽腿长，很快就到了，冻不着的。”</p>

纪母还是不放心，她的野鸡肉啊，那可是刚刚拾掇干净的，再给冻坏了。</p>

她又拉着大儿子的手道：“下次你多来看看我们，别总是那么长时间才来一次。”</p>

多送几次东西，把她的野鸡肉补回来。</p>

纪长光望着母亲满脸的不舍，连忙又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了愧疚神色。</p>

他真是不孝，去了城里，不能常常陪着爹妈，还要抱怨他们只疼长泽。</p>

现在要走了，眼见着妈这么不舍得他，一副恨不得把他拽住不让他走，却又不得不放手的模样，才知道，她有多么舍不得他。</p>

“妈，我以后一定常常回来，您放心吧，回去吧。”</p>

纪长光真的有种想要留在家里的冲动，但是不行，他明天就要继续工作了，不能不走。</p>

于是只能忍着心底的不舍，慢慢松开了纪母牢牢抓着他的手。</p>

“哥，走吧。”</p>

纪长泽叼着一根枯草，见纪长光来了，从板车上起身，扔了枯草，叫他一起。</p>

纪长光点点头，回头看，见爹妈都站在门口，满脸的不舍得。</p>

他心中又是觉得心疼，又是幸福。</p>

兄弟俩走远了。</p>

纪母还定定的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弯了，才满脸不舍得擦了擦嘴角：</p>

“我的大肥鸡啊，吸溜。”</p>

***</p>

去城里的路虽然不算多难走，但也是又长又偏的，道上要经过三条河，周围虽然有零星住户，但是都离着河边挺远。</p>

纪长泽在路过一条河的时候还伸出头看了看，然后对着正拉着车的纪长光道：“哥，停一会。”</p>

纪长光疑惑地停下，然后满脸茫然的看着弟弟从兜里掏出一根由针做成的弯钩。</p>

“长泽，干什么？”</p>

“我看这条河没什么人过，水也不浅，说不定有鱼呢。”</p>

纪长泽一边说一边又在兜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团棉线出来，熟练绑在钩子上，折了旁边的一小根枯树枝绑在绳子上全当鱼漂，又从那只野鸡肉身上勾了一小块肉下来，把钩子扔进了水里，自己就扯着棉线往下看。</p>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全程用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分钟。</p>

纪长光：“……”</p>

他就原地站了一会，长泽就是一副悠闲钓鱼的样了。</p>

“长泽，别闹了，我们还得赶紧去你嫂子家呢，不然赶不上吃午饭了。”</p>

“等我下。”</p>

纪长泽视线压根没从水面上起来，头也不回的说：“我再钓个鱼带去嫂子家。”</p>

纪长光无奈的挠挠头：“长泽，前段时间鱼都快被抓死绝了，精的很，你怎么钓得到。”</p>

——嗖！</p>

坐在河边的青年猛地抬起手上的线，一条肥硕的大鱼就直接随着这根线被他硬生生提上了岸。</p>

纪长光：“……”</p>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将这条鱼捡起来扔到板车上，又特地盖了盖，满脸的懵逼。</p>

不应该啊。</p>

之前他听着爹妈说过，之前大家饭都吃不饱，想尽办法弄吃的，这三条河里的鱼早就被抓的不见影了。</p>

继续启程的路上，他忍不住就问了纪长泽。</p>

“嗨呀，这还不简单吗？这条河周围都是野草，又不像是有人踩过的样子，就说明很长时间没人去河底下抓鱼了，我们这一片除了小孩子没人会钓鱼，再看看底下的河流又这么急，桥底下的这块水又这么急，小鱼肯定都被冲走了，那要是有鱼就是大鱼，我就试了试。”</p>

纪长光听的更懵了。</p>

纪长泽说的这些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他从来没有把他们组合起来想过，也从来没有想过组合起来的结果是底下有大鱼。</p>

“长泽，你怎么这么聪明了？别人肯定想不到的。”</p>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聪明吗？”</p>

纪长泽耸耸肩，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至于别人想不到……你们一个个每天不是种地就是种地，干完活回家就睡觉，哪有我脑子灵活，知道怎么琢磨吃的。”</p>

纪长光恍然大悟。</p>

没错，别人每天都辛勤干活，就他弟弟，每天不干活，这里晃晃，那里躺躺。</p>

可不就是有时间琢磨别的东西吗？</p>

看来不干活还是有好处的。</p>

有鱼了，也有鸡了，听着一旁的纪长泽絮絮叨叨着这次肯定不能给他丢脸，纪长光的心底里，也升腾起了一片自豪。</p>

虽然媳妇一家人对他都很好，但是到底是寄人篱下，纪长光又不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心底肯定会有不自在，觉得自己占了媳妇的便宜。</p>

但是现在，他家里可是送鸡又送鱼又送山货的。</p>

家里要买肉还要肉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肉了，这些东西拿过去，媳妇肯定高兴。</p>

纪长泽懒洋洋的落在后面，看着大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脸兴奋的样，溜达着跑去供销社买了个小盒子。</p>

山货放进去，再绑个蝴蝶结。</p>

纪长泽手巧，这么一折腾，本来挺普通的小盒子看上去一下子就高档起来了。</p>

他拍了拍小盒子，收了起来。</p>

挺好，拿得出手了。</p>

纪长光敲门的时候，是他的妻子刘慧芬开的门。</p>

“回来了啊。”刘慧芬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展开呢，就看见丈夫身后正摆手跟自己打招呼的纪长泽。</p>

她脸上的笑立刻就僵住了。</p>

这么赖皮怎么来了。</p>

纪长光没发现媳妇不欢迎自己的弟弟，因为一路上都在各种想象美好场景，他脸上满是笑容，心情很好的转头对着弟弟招招手：</p>

“长泽，过来喊人。”</p>

纪长泽立刻麻溜上前，笑的特好：“嫂子好。”</p>

刘慧芬干笑着点头：“长泽来了啊。”</p>

“是啊，我好像一直没来过嫂子家，就说这次来看看，这一路上可把我给累坏了，对了嫂子，你家开始做饭没？弄点好菜啊。”</p>

眼睁睁看着小叔子一点都不见外的伸了个懒腰，就大摇大摆进了屋，刘慧芬差点没把门给捏碎了。</p>

她虽然见纪长泽的次数不多，但对他这副无赖行径可是太熟悉了。</p>

那辆自行车，可不就是他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的吗？</p>

结果自行车买到了，说好的钱不给了。</p>

他知道自行车票有多么难弄吗！</p>

知道买辆自行车要多少钱吗！</p>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p>

要不是看在长光的面子上，她简直恨不得拿着大扫帚把人赶出去才好。</p>

眼见着纪长泽走进屋了，刘慧芬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丈夫：“长光，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来了？他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没？”</p>

纪长光这下子是看出来媳妇不喜欢自己弟弟了，连忙解释：“惠芬，其实长泽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人挺好的，对我这个哥哥也特别好，之前可能真的是咱们误会了。”</p>

刘慧芬：“？？？”</p>

刘慧芬：“……你说啥？”</p>

纪长光以为她没听清，笑呵呵的又重复一遍：“我说长泽，他其实对我挺好的。”</p>

刘慧芬：“……”</p>

屋里，纪长泽探出头，冲着这边嚷嚷道：“哥，你怎么还在门口，快点进屋给我倒水喝找吃的啊，饿死我了。”</p>

说完，也许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这小混账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外面这么冷，你别再冻到了。”</p>

“你看，长泽多好啊。”</p>

刘慧芬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笑的满脸幸福，还跟她炫耀：“多贴心，还知道担心我冻到，真是长大了。”</p>

刘慧芬：“…………”</p>

老公你怎么了老公，前面那些指使你干活的那些话你都选择性忽视了吗？！！</p>

之前咱俩一起吐槽纪长泽是个混账一心只想着从我们这要钱要东西还不记恩的话你都忘了吗？！</p>

眼看着纪长光笑呵呵的进屋满脸幸福伺候弟弟了。</p>

刘慧芬满脸空白。</p>

完了。</p>

她男人。</p>

中邪了啊！</p>

“我家长泽都没要三转一响！他就要个自行车你们就不乐意了？！做大哥的，弟弟结婚给弄辆自行车充门面都要钱，还是在城里吃公家饭的，老大啊，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p>

纪长泽没直接出去，而是继续安静听着外面吵闹，一边听，一边查看原主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