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我是你爸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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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丝毫没有顾忌顾翠还没走出去，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讨论着要不要把她的孩子送人，鄙夷的语气也丝毫不加掩饰。</p>

可在家里动不动就要发脾气的顾翠此刻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看顾临西的眼神还带了点恨铁不成钢。</p>

她说：“还以为你能帮上点忙，结果居然这么不中用。”</p>

顾临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怯怯站在原地，喊了一声：“妈妈……”</p>

“别叫我妈妈！”</p>

顾翠十分愤怒，她对顾临西说：“以后不准再叫我妈妈！”</p>

她没心情再送顾临西了，毕竟还要忙着讨好自己丈夫的家人，让顾临西自己回去后，就匆匆转身回去。</p>

顾临西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他视线中。</p>

他背着书包愣了好久，才转身离开。</p>

顾翠没告诉他这里是哪里，他问了好久的路，才一个人走了回去。</p>

第二天，母亲就和姥姥大吵一架，之后顾翠再也没出现在家里。</p>

姥姥抱着他哭了一场，之后就很少再提顾翠了。</p>

顾临西当时年纪小，他也想哭，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于是憋着眼泪，摸了摸姥姥花白的发。</p>

他才不脏，姥姥也不脏。</p>

他们可爱干净了。</p>

那个爷爷肯定是个近视眼。</p>

这段回忆明明很久远了，顾临西却记得十分清楚，他记得那个老人眼底的鄙夷，记得他看自己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记得对方的一言一语。</p>

他也慢慢知道，按理说，他该称呼对方为爷爷。</p>

而现在，他的真爷爷要和他视频。</p>

顾临西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父亲到来的方式太突然太冲击太夸张，他没做什么心理准备就见到了对方。</p>

可爷爷不一样啊……</p>

爸爸天然就爱他。</p>

爷爷也会这样吗？</p>

他忐忑着走到了纪长泽身边。</p>

看到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p>

纪父正端坐在办公桌前，见到小孩，脸恨不得笑出一朵花来。</p>

“临西啊，我是爷爷……”</p>

话还没说完，眼泪先从眼睛里落了下来。</p>

纪父顺手拿了一张抽纸，擦擦眼泪，哽咽道：“真是没想到，我还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孙子。”</p>

还在紧张的顾临西愣住。</p>

旁边的父亲拍拍他肩膀：“临西，叫爷爷。”</p>

顾临西赶忙喊了一声：“爷爷。”</p>

“诶！！！”</p>

纪父顿时老泪纵横，恨不得找个录音机把他乖孙子的声音录下来天天听。</p>

他很激动的边喊边哭：“乖孙！！！”</p>

纪长泽倒是很习以为常的样子：“爸你别急着哭，临西可是第一次见你，你总要表示表示吧。”</p>

纪父瞪了儿子一眼：“你老子爱哭，你管的着吗！”</p>

再看向临西时，吹胡子瞪眼就化为了一片慈爱：“对，第一次见面，是该有见面礼的，可怜我们临西从小到大都没有爸爸，你十六岁了，爷爷都错过你十六年生日了。”</p>

说着说着，纪父又哭了。</p>

他擦的很干净，可下一秒新的眼泪就会落下，于是他只能不停擦。</p>

一边擦，一边絮絮叨叨：</p>

“临西，爷爷好孙子，我听你爸爸说了，你受苦了，爷爷疼你，你喜欢金子吗？爷爷收藏了很多金子呢，都送给你。”</p>

旁边的麻利先生脸抽了抽。</p>

顾临西忍不住看向厕所方向。</p>

纪长泽大手一挥：“没事，不用麻烦，我已经把金子都搬过来了，给我们临西做了个金厕所，他们小孩就喜欢这些玩意。”</p>

“是吗！”</p>

纪父愣了愣，看向顾临西：“乖孙，你喜欢金厕所吗？”</p>

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金厕所的顾临西：“……”</p>

为了避免父亲被打断腿，他还是强忍着罪恶感，点了点头：“喜欢的。”</p>

“诶唷，看来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啊，都弄不懂现在的潮流是金厕所了。”纪父念叨几句，十分后悔自己沉迷工作没有跟紧时下潮流。</p>

现在有孙子了，都不能投其所好。</p>

念叨了几句，他很贴心的问：“那马桶要不要金子做的啊？要是不够爷爷还能再去买的。”</p>

说着说着，纪父有点骄傲：“真不愧是我乖孙，像爷爷，爷爷也喜欢金子。”</p>

顾临西：“？”</p>

麻利先生：“？？”</p>

顾临西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不用了……谢谢爷爷，爸爸给我做了。”</p>

“嗯，你爸爸这次倒是有几分可靠。”</p>

有几分可靠的纪长泽顿时骄傲的扬起头。</p>

“那是，我现在可是当爹了。”</p>

纪父很是欣慰。</p>

他自从发现儿子无药可救后就对对方丧失了希望。</p>

纪长泽居然能负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对他来说就十分惊喜了。</p>

“长泽，你这次做的不错，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你什么时候带临西回来见我，或者我现在过来见你们也行。”</p>

旁边暗暗期待纪长泽能得到纪父一顿暴打，结果期待了个寂寞的麻利先生默默捂住心口。</p>

纪长泽：“现在还不行，明天临西还要上学，他要早点睡，不如明天他放学了你再来吧，多给临西带点金子，我儿子喜欢金子。”</p>

其实对金子无感的顾临西欲言又止。</p>

纪父：“诶唷，是我忘了，咱们临西还在上学呢。”</p>

纪长泽跟纪父有商有量：“我们家临西脾气好，我怕他在学校受欺负，打算把学校买下来。”</p>

顾临西：“……”</p>

麻利先生：“……”</p>

让他们更吃惊的时，纪父沉吟几秒，居然点了头：“也好，自家的学校，也放心一点。”</p>

在这样腐败溺爱下依旧还保持着清醒的顾临西赶紧开口：“爸爸，我们学校是公立学校，不能买的。”</p>

“咦，是吗？”</p>

纪长泽还很遗憾的样子。</p>

顾临西生怕他说出那就搞个私立学校让自己去上的话，赶忙说：“我们学校挺好的，老师都很喜欢我，对我很好，同学也都很好，没人欺负我，不用您做什么的。”</p>

好歹也是个重点高中，抓学习都来不及，校长可看重升学率了，那些成绩不好还四处欺负人的早就被劝转学了。</p>

他们学校校风也的确很正，顾临西家里穷，又不怎么爱和人交际，但同学们看见他了都会打个招呼，对比他小学时还被人笑话没爹没娘，这个学校已经是顾临西心目中的理想学校了。</p>

顾临西一口气说了他们学校一堆好话，纪长泽和纪父才放弃了购买学校这种危险想法。</p>

当然主要是也买不了。</p>

纪父依依不舍的和孙子聊了好一会，仔仔细细询问了对方日常后，才看了看时间挂了视频。</p>

顾临西拿着书包：“爸爸，我要回去了。”</p>

纪长泽顿时一脸失落。</p>

“那、那你回去吧，爸爸一个人也可以的……虽然爸爸十六年没见你，今天是第一次见你，但是也还是可以的。”</p>

麻利先生：“……你直接说想让小顾少陪你不就行了。”</p>

纪长泽长长叹口气：“诶！我怎么能这样说呢，养儿子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一言一语都要慎重考虑了才能说出口的，这些你应该懂的吧。”</p>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儿子，你甚至都没女朋友，所以你不懂也是正常的，好吧，那我原谅你的无知。”</p>

麻利先生：“……”</p>

顾临西：……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俩人不对付了。</p>

麻利先生很快平复好心情，呵呵一笑，拿起了之前放在桌上的怀表，又掏出手机收款码往前一递：“我陪你儿子聊了足足三十分钟，记得打款，我可是按照分钟收费的。”</p>

顾临西：……他又知道了为什么麻利先生这么积极的要跟他说八卦了。</p>

纪长泽却完全没有被当成冤大头的感觉，反而利索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唏嘘道：“你看你真是惨，都沦落到卖笑挣钱了……”</p>

麻利先生：“……是卖我的才华，谢谢。”</p>

“太惨了太惨了，你看你，被你爸妈赶出家门，还没个女朋友，不像是我，有个这么大这么乖的儿子，我儿子还这么喜欢我，啧啧啧。”</p>

纪长泽再次唏嘘：“真是风水轮流转。”</p>

麻利先生忍着打人的冲动，微笑：“没关系，我可以理解，毕竟你酸了我这么多年我有爸妈疼，现在小人得志也很正常。”</p>

纪长泽继续唏嘘：“啧啧啧，我以前居然会羡慕你，真是瞎了眼了。”</p>

以为纪长泽好歹还会稍微掩饰一下的麻利先生：“……”</p>

顾临西听到父亲的亲口承认，顿时满眼诧异。</p>

父亲……居然真的缺爱吗？</p>

他望向纪长泽，下意识的想要安慰对方。</p>

乖崽小心翼翼拉住纪长泽的胳膊：“爸爸……”</p>

纪长泽回头就是一个摸头。</p>

“乖儿子，爸爸以前很可怜的，所以爸爸不喜欢你跟我小时候一样可怜。”</p>

麻利先生：“……”</p>

圈子里过得最嚣张最快活的纪长泽可怜？</p>

特么的每年有新车，纪长泽总是第一个买的，这种可怜纪长泽不要倒是给他啊。</p>

纪长泽没去管对方在想什么，还在一个劲的输出：“爸爸真的很后悔，如果当初我没那么快回国，也许就不会错过你的出生。”</p>

也还没忘记踩一脚顾翠：“当然这件事的主要责任是在你.妈妈，但是爸爸善良，爸爸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记仇。”</p>

“我也是第一次做爸爸，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好你，但爸爸会努力学，爸爸最近看了好多你们这个年纪小孩喜欢看的书呢。”</p>

又踩一脚顾翠：“你.妈妈虽然也是第一次做妈妈，但我就直接说了，她做的很不合格，当然了爸爸善良，爸爸没有很记仇。”</p>

“爸爸知道你是姥姥带大的，爸爸感激她，我会和爷爷商量认你姥姥做干妈，好好报答她，照顾她。”</p>

照旧是顾翠：“这点你.妈妈做的也不行，都没怎么照顾你姥姥，但是没关系，爸爸善良，爸爸只记一点仇。”</p>

顾临西听了半天，只提取到了一个关键词，他惊喜的看向父亲：“真的可以让姥姥和我们一起生活吗？”</p>

他不愿意跟着纪长泽走的唯一原因就是不想丢下姥姥了。</p>

母亲已经扔下了姥姥，他绝对不会让姥姥连他这个外孙都失去的。</p>

“当然了，爸爸说了，只要是你喜欢的，爸爸一定会为你办到的。”</p>

说完，纪长泽补充一句：“你.妈妈除外，我刚刚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她实在是太不合格了，和爸爸比差太远了，爸爸很生气，但爸爸善良，爸爸只是跟你爷爷告状了而已，别的什么都没干。”</p>

听了个全程的麻利先生：“……”</p>

合着你说了半天自己不记仇，还是报复人家去了呗。</p>

顾临西倒是没在意这点，他本来就对母亲没什么感觉了。</p>

他还沉浸在可以和姥姥继续一起生活的惊喜中。</p>

顿时，也没了之前那种“不回家陪着姥姥就有负罪感”的感觉了。</p>

小孩浑身透着轻松高兴，兴奋道：“爸爸，我今晚可以在这里睡吗？我跟姥姥打电话说去同学家睡就好。”</p>

以前他兼职上夜班，找的就是去同学家的借口，姥姥肯定会信的。</p>

“好，我儿子说什么都好。”纪长泽留住儿子的计划得逞，很是高兴：“明天我们就去接姥姥，我好好跟她解释。”</p>

“嗯！”</p>

顾临西难得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雀跃，乐的都有点飘了。</p>

麻利先生啧啧称奇，这真的是纪长泽的种吗？这么乖得小孩，确定是亲生的吗？</p>

纪长泽不给他继续想的机会，揪住他就往外走。</p>

“临西，那爸爸和这个傻子家教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见。”</p>

顾临西兴奋的脸红扑扑的点头：“爸爸晚安！明天见！”</p>

“晚安。”</p>

关上门，纪长泽瞬间变脸，抱着双臂嫌弃的打量麻利先生：“有个兼职，你帮我查查，顾翠嫁到谁家去了，她凭什么不管我儿子。”</p>

麻利先生掏出收款码：“这活我没干过，要加钱。”</p>

纪长泽呵呵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你就是靠观察圈子里的八卦卖八卦挣钱。”</p>

坑钱不成，麻利先生只能遗憾的改了个数字。</p>

诶，纪长泽果然变了。</p>

不光负责了，还没以前那么好坑了。</p>

顾临西就这么在这张巨大的床上睡了一晚。</p>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后先愣了愣，接着猛地坐起来，开始下床往外跑。</p>

可这床离着门口实在是太远了，他跑了三分钟，脸上神色越来越急切。</p>

助理小心翼翼推门进来，看到顾临西醒着，立刻不再放低声音：“小少爷，你醒啦，昨晚睡得舒服吗？这个床是不是很大很软？”</p>

“咦小少爷，你为什么一脸难受，哪里不舒服吗？”</p>

顾临西满脸羞窘，捂着肚子十分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我想上厕所。”</p>

助理一愣：“厕所在那头啊。”</p>

顾临西：“我不好意思用那个金厕所，有没有别的？”</p>

助理望向另一边方向，挠挠头：“我依稀记得，那边好像有厕所，大概要走十分钟的样子吧。”</p>

顾临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那怎么办，我憋不住了。”</p>

助理一挥手，十分可靠：“不要担心小少爷，我可是专业的。”</p>

他就知道。</p>

还好他准备充足。</p>

助理带着“我要给你一个惊喜的笑”，从旁边的储物间里推出来一辆自行车。</p>

顾临西：“……”</p>

他由衷赞叹：“你果然好专业。”</p>

助理更加得意：“那必须的。”</p>

一个十分有职业素养的助理可是会提前准备各种应对工具的，反正可以报销。</p>

一分钟后，顾临西坐在自行车后座，助理骑着自行车，吭哧吭哧卖力踩踏板。</p>

他要带着他们家小少爷，去房间的另一角上厕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