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我是你爸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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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翩然：“……”</p>

也是可以理解的。</p>

他努力安慰自己。</p>

毕竟都十几年过去了, 除了有事没事看看以前照片回忆曾经美好的他，谁还会把十几年前的人长什么样记得清清楚楚呢。</p>

面对两个还在努力观察他到底哪里长变了的朋友，柳翩然机智的跳过了这个话题。</p>

“这个不重要, 长泽, 那个顾翠既然现在在柳家，要不要我帮你报仇？”</p>

纪长泽摇摇头。</p>

“不, 我自己的仇自己报，你只需要别帮她就好。”</p>

“我怎么可能帮她，你可是我的朋友, 她算个什么！”柳翩然立刻急切表明立场，生怕纪长泽误会自己跟顾翠是一头的。</p>

纪长泽露出笑容，很高兴的和柳翩然来了个拥抱。</p>

“好兄弟, 为了庆祝我们的友谊，不如我们再去二刷一遍奥特曼吧？”</p>

腾盛高兴抬头：“二刷吗？好, 我这就买票。”</p>

柳翩然：“……”</p>

在两位兴高采烈的朋友当成, 他显得如此格格不入。</p>

但，还是很开心的。</p>

至少他又重新获得了他的友谊。</p>

真是值得庆祝的一天呢。</p>

三人在愉快二刷时，也有人正在不高兴。</p>

柳河父亲正在大发雷霆。</p>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去讨好你们小叔, 你们就是这么讨好的？不光没拿到好处, 还得罪了他，你们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劲才抓到这个机会的？”</p>

“现在好了, 你们小叔一句话, 全毁了！！现在人家根本不愿意跟我们合作！知道我们这次损失了多少钱吗？！”</p>

柳河在顾翠面前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可现在，面对着父亲的暴怒, 他只能死死低着头，一直等到柳父骂完了, 才敢吭声。</p>

“爸，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小叔也让我们进去了，结果我们进去还没说话，他就让我们滚。”</p>

柳父沉着脸，显然不相信儿子的话。</p>

“除了这个呢？就没别的了？他只看了你们一眼就让你们滚，难不成还能是因为你们长的太丑丑到他了吗？”</p>

柳河低着头：“真的没什么了，啊，对了，当时小叔让我们滚，顾翠不肯走，小叔好像对她生气了。”</p>

一旁安静装死听着的顾翠脸一下子就白了，不可置信看向甩锅给自己的丈夫。</p>

――啪！！！</p>

柳父果然勃然大怒，摔了一个茶杯下去。</p>

“当初我说什么了？我让你娶个跟我们家家世差不多的，你呢？你就跟被迷了心窍一样，非要娶一个家里没背景还生过一个孩子的女人，现在好了，她连累了我们全家！！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你一出生我就应该掐死你！！”</p>

被这么直白的羞辱，顾翠眼眶泛红，眼泪跟珠串一样的一串串掉落下来。</p>

她充满希冀的看向柳河，希望丈夫能为自己说几句话。</p>

可惜，柳河一直低着头装死，当没听到一样。</p>

柳父气还没消，指着顾翠又是一顿骂。</p>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柳河当初瞎了眼才娶你回来，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有我孙子，我直接让柳河跟你离婚！！”</p>

顾翠脸惨白，却不敢反驳什么，只能竭力开脱自己身上的罪名：“爸，真的不是我，我们刚进去还没说话的时候小叔好像就已经在生气了。”</p>

她大脑疯狂思考着，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背锅人选，眼睛一亮，赶忙道：“是柳书然，我们去的时候柳书然就在门口，小叔一定是因为柳书然才迁怒我们！”</p>

找到了“罪魁祸首”，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没事了。</p>

可柳父眼底却更加晦涩。</p>

“柳书然……”</p>

他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一把抓住面前的顾翠，不顾对方因为被抓疼而下意识发出的惊叫，急急问道：</p>

“柳翩然见到柳书然了？他们说什么了？柳书然在柳翩然那留了多久？？”</p>

顾翠疼的忍不住皱眉，想要让公公放开自己，可一抬眼，就看到了公公的满脸狰狞，她被吓到了，也不敢再提要求，只怯怯回答：</p>

“没有，小叔让人把他赶走了。”</p>

“爸，当初柳书然背叛小叔，小叔不是一直记恨他吗？我们肯定是去的时候不凑巧，正好撞见柳书然惹了小叔不高兴，小叔生气才迁怒我们。”</p>

顾翠忍着疼，小心翼翼的出主意：“要不这样，我们教训柳书然一顿，小叔见到说不定就开心了，到时候也许愿意帮我们家一把呢？”</p>

她越说越顺畅，觉得自己出了个极好的主意，结果下一秒就被柳父粗暴的推到一边。</p>

“教训柳书然？？行啊，你去教训他啊，看是他先弄死你还是你先教训他！”</p>

顾翠猝不及防差点被推倒，委屈的护住肚子，扯了扯一边的柳河。</p>

柳河也觉得教训柳书然让柳翩然出气是个好主意，闻言不解的问：“爸，你这么小心干嘛，柳书然都被赶出家了，他现在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吗？”</p>

“你懂个屁！！”</p>

柳父险些被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气晕过去。</p>

“他柳书然是被赶出家门了，你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这小子以前就是个阴险的，要不是他离开之前做手脚，我们家会败落的那么快吗？！”</p>

“你还敢得罪他？是不是嫌我们死的还不够快！！”</p>

柳河被骂的不敢吱声了。</p>

别看他也在公司挂职，可他一向只喜欢职位的权利，大部分时间是不去上班的，就算是在公司，那也是和公司的一些漂亮女职员眉来眼去，哪里知道公司发生了什么。</p>

他心里不解，柳书然不就是个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吗？</p>

之前柳书然没被赶出家时，也没见其他人对他有什么尊敬啊，大家不都很有默契的，将对方当成隐形人吗？</p>

小叔回来后，他可没少听八卦。</p>

当初柳书然之所以过得滋润，那是被小叔护着，后来那也是因为背刺了小叔，拿到了小叔的权利。</p>

后来小叔回来，柳翩然不就立刻被赶出家门和公司了吗？</p>

眼见儿子满脸愚蠢的茫然，柳父心底更是堵了一口闷气。</p>

也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一个蠢货。</p>

“你还真以为柳书然当初是被赶出去的？那是他自己走的！他走之前还他.妈的没忘记在我们公司搅浑水，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全他.妈的卖给了别人，还带走了四成老员工！！”</p>

“你也是在公司上班的，就半点没察觉到？他那是被赶出去吗？他是把我们家搅了个天翻地覆才满意离开的！！！”</p>

外人不知内情，只看到柳翩然回来后柳家立刻宣称和柳书然脱离关系，就以为他们是为了讨好柳翩然才放弃柳书然。</p>

虽然他们这么做真的有讨好柳翩然的意思，但如果不是柳书然自己离开，就凭着他蛰伏十几年一举搞乱整个柳家的心机，谁能赶走他？</p>

要不是柳书然动作太快，他们整个柳家也不至于落败到要去讨好柳翩然的地步。</p>

柳河听的满脸茫然，顾翠也是小心护着肚子，脸上都是对自己所知居然完全不一样的懵。</p>

她嫁进来的时候，柳家已经分家了。</p>

柳书然独自住在最偏僻的郊外，十几年都只见过对方一次，但因为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她也只有个“柳家年纪最小的长辈”这么一个印象。</p>

而一直听到的柳书然消息，也是对方只在公司挂职，虽然本身不温不火，虽然当初得到了被赶出家门柳翩然手中的权利，但在柳家，他一直是属于被人遗忘的那个。</p>

柳家公司挂职的，吃老本的，靠着股份作妖的太多了，柳书然在其中根本毫不起眼。</p>

柳翩然回来后，她的印象就是柳家上下都开始当柳书然不存在，甚至连小叔叔这个称号都给了柳翩然。</p>

明明一直得到的信息，都是对方是被柳家放弃的弃子啊。</p>

他竟然那么厉害吗？</p>

那为什么这十几年，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本事？</p>

顾翠赶忙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无意中得罪过对方，等到发现她完全没和对方接触过后，才重重松了口气。</p>

还好，她没得罪过柳书然，至于小叔柳翩然，他是第一眼见到他们就让他们滚的，很明显是迁怒。</p>

这两个目前看来柳家最可怕的人，她都没有得罪。</p>

柳父看着儿媳妇脸上变幻的神情，心底更堵。</p>

对方可比他那个儿子有脑子多了。</p>

他又问：“你们到的时候，听柳翩然家的人说什么没有？柳书然是天天去吗？”</p>

柳河摇头：“没听说什么，只知道小叔家的人对柳书然十分不客气，几乎是强行把人推搡出去的，不过爸，柳书然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吗？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很厉害啊，那些人推他，他都不生气的。”</p>

柳父沉着脸：“你懂个屁！”</p>

柳书然对柳翩然的人那样包容，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p>

这个最小的弟弟与柳翩然是完全不同的存在。</p>

柳翩然小时候同样饱受欺负，可因为认识了纪长泽和腾盛，有这两个人的关系在，其他人也不敢过分，因此他就算是后来被赶出家门遭逢变故，也还算是个正常人。</p>

可柳书然就不一样了。</p>

柳书然的母亲跟了老爷子五年，他是在五岁时被接回去的，之所以没有像是以前那样被养在生母家，是因为他母亲有了别的男人，还正好被老爷子撞了个正着。</p>

做过亲子鉴定，确定柳书然是自己的种后，老爷子才把人接回来，但他膈应情.妇出.轨，连带着柳书然也遭到冷落，柳家这个逐渐没落的大家族，别的本事没有，内斗倒是十分跟得上潮流。</p>

没背景，还被老爷子厌弃的柳书然在小时候一直都是被哥哥姐姐们欺负的那个，甚至因为没人会给他撑腰，那些所谓的欺负有时候还会上升到身体和精神虐待。</p>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柳书然看人时一直都是阴恻恻的，像是一条毒蛇埋伏在阴沟里，随时随地等着冲出去咬上仇敌一口。</p>

被柳翩然庇护后，他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但看人的眼神始终没变，柳父其实是有点惧怕这个弟弟的，他总觉得对方干什么都无所顾忌。</p>

柳翩然的能力逐渐显现，而柳书然也慢慢崭露头角，这两个人抱团，对于其他兄弟来说是绝对的威胁，一直自持长子身份的他看着老爷子对这两个最小弟弟越来越明显的偏爱，做梦都想铲除他们。</p>

可这两个人太精了，柳翩然能力突出，柳书然又精，他是放下了自己的长子尊严，与底下的几个弟妹一起联合，才找到了个机会离间了两人。</p>

柳翩然被狼狈赶出家门后，柳书然看着比以前更加阴沉了。</p>

只是他好像也受到了影响，从那天开始逐渐平庸下来，直到老爷子去世，柳父和其他兄弟姐妹也慢慢忘记了柳书然的攻击性，逐渐接受了对方的隐形人存在。</p>

结果呢？</p>

这小子在柳翩然回来后，狠狠拆解了整个柳家。</p>

柳家虽然越来越不景气，但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会有今天的下场，柳书然的行为占据了百分之九十。</p>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蛰伏十几年搞垮自己的家族，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他们现在根本惹不起。</p>

柳父思来想去，想到的柳书然这样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当初他们骗了他，刺激了柳书然去对付将他一手带大的柳翩然。</p>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他们麻烦可就大了。</p>

如果柳书然跟柳翩然重归于好……</p>

柳父浑身一震，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报复。</p>

他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现在能用的牌，可柳家现在已经是个空壳，也就表面看着风光，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争斗了半辈子，谁也没想着团结起来重新救起家族，而是想趁机撕咬下一块肉来安到自己身上。</p>

妻子娘家倒是很有势力，但也没能力去跟柳翩然作对。</p>

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儿媳妇家里毫无背景。</p>

柳父越想越焦虑。</p>

偏偏顾翠还在那出谋划策：“如果柳书然真的有能力的话，爸我们干脆想办法让他和小叔对垒，小叔要是赢了柳书然，我们家也算是出了口气，如果小叔吃力，到时候他就必须要我们帮忙了，如果柳书然赢了，小叔可没有亲生孩子，作为他的家人，我们多多少少也是能分点好处的。”</p>

怎么看，只要柳书然和柳翩然对上，他们都能得到好处。</p>

顾翠自觉自己出了个好主意，想要得到公公的刮目相看，结果一抬眼，却只对上了柳父不善又愤怒的视线。</p>

她一愣，脑海中快速将这个计划过了一遍。</p>

没问题啊，一切都无懈可击。</p>

柳父冷笑：“你真觉得你能骗得过柳书然？”</p>

十几年前他上过一次这样的当，难道十几年后的现在，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吗？</p>

“自作聪明，从嫁到我们家来，你除了怀孕还做出过什么贡献？现在是我和你男人在说话，你插什么嘴？一个乡下来的，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添乱。”</p>

如果柳河能有个家世强大的妻子，他还至于这样惶然吗？</p>

柳父心底的焦躁，担忧，惧怕，此刻全都发泄在了这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儿媳妇身上，冷声道：“多嘴多舌，罚你在这跪半个小时。”</p>

顾翠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公：“爸，我还怀着孕呢。”</p>

她肚子里可是柳河的第一个孩子啊。</p>

柳父却完全没有心疼孙子的意思，只道：“前面流了那么多个，这个保不保的住还两说，真不知道柳河娶你做什么，帮不上忙，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p>

他愤怒的转身上楼。</p>

顾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意识看向丈夫，满脸的楚楚可怜：“柳河……你帮我求求情啊……”</p>

柳河却压根不上心，甚至是带着点厌烦的看了一眼妻子。</p>

“哪有那么娇气，你惹了爸生那么大气，要是我去求情，他说不定连我都一起罚，不就是半个小时，很快就过了。”</p>

“行了，你自己跪着吧，刚刚我兄弟叫我，先出去了。”</p>

他说完，拿了车钥匙，头也不回的离开。</p>

柳父就是他们家的权威，顾翠不敢不跪，只能忍着眼泪跪在了冰冷的地上。</p>

柳父一向自认自家是个规矩多的大家族，就算是现在外面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也还是雇了一堆人来维持自己的大家族生活。</p>

罚跪也是家族家规的一种，顾翠之前见柳河跪过很多次，她自己因为一直被当成隐形人，这还是第一次罚跪。</p>

膝盖很快刺骨难受起来，最让顾翠难以忍受的，还是来来回回走来走去的保姆们都看到了她这么狼狈在大庭广众之下罚跪。</p>

上上下下七八个保姆都看到了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这对于一向自傲的柳翠来说绝对是极大地羞辱。</p>

她能感觉到，这些人路过她时，都会有意无意的多看她几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