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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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忙抬手拉住陆翊：“别过去…”她说着一顿, 又低头道：“是姜尚宫在…她该是手滑碎了茶盏。”</p>

陆翊停下脚步，心想着他是外臣，永嘉带着姜尚宫来见他, 也无可厚非。</p>

永嘉慢慢松开陆翊的手臂，她深垂下头, 与他道歉：“陆将军的心意本宫感激, 但本宫只能辜负将军美意。”</p>

陆翊望着永嘉，眼中的炽热跳动，像是不甘心熄灭, 他沉默片刻, 忍不住试探的开口：“殿下能告诉臣…为何吗？”</p>

“本宫只当你是恩人，从无其他多余的感情, 本宫也不觉得不快乐…本宫习惯了，习惯活在宫里, 多谢将军美意，只是本宫…不需要翅膀。”</p>

陆翊闻言愣站了好一会, 接着挠头笑起来, 笑得尴尬又似有几分无措，他开始与永嘉道歉。</p>

“抱歉殿下…臣太…太唐突了，臣…臣方才所言着实逾礼, 臣只是…臣知道，臣知道了…臣……还望殿下莫怪臣无礼。”陆翊说着俯身对永嘉郑重行了个大礼。</p>

永嘉眼瞧着身前的陆翊，瞧他又懵又怔, 又难过又愧疚，一张脸全部涨红了，一路红到了脖颈，他弯身对她行礼道歉, 久久不曾直身。</p>

永嘉不敢说一句无妨，她垂下眸，轻声答了句：“本宫知道了。”</p>

陆翊告退了，他临走前一直望着永嘉，却见她一直垂着头，不肯给他一个目光。</p>

陆翊的背影出了凉亭走远，最后消失不见，永嘉依旧怔怔立在原地，若是拒绝旁人，她或许不会觉得丝毫愧疚，可偏偏被她直言伤害的，一句委婉的话也讲不得的人是她一家的救命恩人。</p>

永嘉不想转身，亦或不敢转身，屏风背后一片安静，她不知沈邵此时，又会是何样的情绪。</p>

陆翊方才的那番话，一定是激怒了沈邵。</p>

沈邵故意摔破茶盏弄出声响，便是不怕陆翊撞破她们之间的私情，他敢让陆翊知情，是对陆翊起了杀心。</p>

永嘉心上揪痛的厉害，她深深的呼吸，慢慢转身，朝屏风处走。</p>

沈邵知晓陆翊走了，他耐着性子等，想看看若他不开口，永嘉究竟何时肯来主动找他。</p>

屏风后转入一道身影，之后便僵站在屏风前不肯动，沈邵靠坐在太师椅上眯了眯眼睛。</p>

“过来，”他开口。</p>

永嘉身影顿了顿，她垂着头，一步一步颤抖朝沈邵走近。</p>

沈邵抬头看着垂首立在身前的人，看她僵直的身子，嗤笑一声：“他想做你的翅膀？”沈邵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见身前的永嘉下意识的往向后躲，他猛地拦腰抱住她，臂上一用力，将她按倒在书案上：“说与朕听听，你想同他去哪？”</p>

永嘉倒在案上时撞到了头，眼前生了片刻的黑，她感受到身前的压迫，忽觉冷得厉害，她忙摇头反驳：“我没有想过…我已经拒绝他了。”</p>

“是么，”沈邵笑笑：“可是朕瞧着长公主似乎很感动，朕今日若不在这，你是不是就答应了？”</p>

“我待他只是恩人。”</p>

“我只是意外，我也不曾料到他会那般说。”永嘉是真的意外，若非不曾料到陆翊的这番话，她又哪会迟疑，让沈邵抓到把柄。</p>

永嘉想推开沈邵，她这般姿势难受的厉害，她受不住，只能先求一句软话：“陛下先放开臣好不好…臣不舒服。”</p>

沈邵闻言低眸瞧着永嘉苍白的小脸，念起太医的叮嘱，忍了忍将她抱起来，让她稳稳的坐在案上。</p>

“朕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他掐住她尖白的下颚，沉声警告：“朕只告诉你，你若有不该有的心思，尽早收起来，翅膀？信不信朕折了它，莫说还妄想带着你，便是他自己，也要摔进烂泥里，这辈子别想翻身。”</p>

永嘉颤抖的厉害，沈邵想毁了如今的陆翊，太过容易。</p>

永嘉心上阵阵针扎似的疼，眼下亦红了一片，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因为旁的，不舒服的紧。</p>

沈邵瞧着永嘉的反应，隐隐有几分不悦，他两手掐住她纤细的腿，将她往身前一扯，他扶住她的软腰，隔着衣料，在肌肤柔软处狠捏了一把：“你若敢为了他哭，朕便在这办了你。”</p>

永嘉也不知怎得，她掌控不了自己情绪，她本是含着泪，可因着沈邵方才的举动，眼眶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掉出来，她害怕的想要忍着，却越忍越厉害。</p>

沈邵眉头愈蹙愈紧，他见永嘉哭得厉害，渐渐抽泣起来，他抬手捧起她的脸，轻擦上头的泪，好似不耐烦：“哭什么？非要朕罚你是不是？”</p>

永嘉拼命摇头，她憋着泪，忽然胃中一阵恶心，她躲开身子，捂嘴干呕起来。</p>

沈邵眼见永嘉情况不对，忙轻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叹了一声：“好了好了，朕是吓你的，莫哭了，朕带你回去。”</p>

沈邵抱着永嘉回御门，立即召了何院首。</p>

何院首诊脉良久，最后开了副安神的汤药，沈邵哄着永嘉吃了药，待她睡了，掖好被角，在外殿单独召见何院首。</p>

“到底怎么回事？身子不是已经大好了？”沈邵的语气有些急。</p>

何院首垂着头，一时沉吟：“回陛下…微臣有罪…臣…臣医术不精，长公主殿下的病，臣亦不好说。”</p>

“什么叫不好说？”</p>

“长公主殿下这…这不像是身子上的病，更像是心上的病…至于总是恶心，时常干呕，或许是因为饮食之故，或许也是因心病引起的…只是这症状不常得见，臣一时也没有把握…还望陛下恕罪，许臣回去后多多翻阅典籍，兴许会有记载……”</p>

沈邵怀中沉闷，张院首是国手，若他都没法子，旁的人只怕也无济于事。</p>

他挥了挥手：“退下吧。”</p>

永嘉醒时已是在晚上，睁开眼时，面上皆是泪。</p>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疲惫的厉害，难过的厉害。她怕极沈邵，怕到甚至连梦里，都是她反抗不能的他强硬的力道，她怕到在梦里颤抖。她还梦到了陆翊，梦到他血淋淋的死在战场上，被敌人砍下了双臂，她想去救他，可双手双脚皆被绑了铁链，沉重的枷锁锢着她，她寸步也走不了，她一回头，便撞上了一件明黄的龙袍，她看不清穿着龙袍的人，那人的脸被阴云笼罩着……</p>

沈邵一直坐在床榻旁，瞧着永嘉梦魇到惊醒，他去握她的手，一片的冰凉。</p>

永嘉怔怔的躺在床榻上，她感受到手掌的温度，侧头看去，最先入目的，是明黄的龙袍，永嘉身子一抖，她目光沿着龙袍向上，触到了一张熟悉的脸。</p>

永嘉猛地甩开沈邵的手，从床榻上坐起身，她瑟缩着身子，不住的向后躲。</p>

沈邵目色一沉，他看着永嘉的反应，向她靠近，他牵起她的手：“怎么了？做噩梦了？”</p>

永嘉想要抽回手，却被沈邵用力握着，她抬眸去看他，与他目光交汇，她望着他的眼神，慢慢的似乎从梦境中冷静下来。</p>

沈邵感受到永嘉平静下来的情绪，他又靠近她，抬手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着轻拍她的背：“不怕不怕，有朕在，不怕…”</p>

永嘉倚在沈邵怀里，听着他口中的话，忍不住轻轻颤抖。</p>

“我想见我母妃。”她太久没有去行宫了，她不去，姜尚宫也不去，她怕母妃会担心，会起疑。</p>

沈邵闻言，轻拍永嘉的掌心一顿，他低头望着怀中的人，目下是她额前透着冷汗的苍白肌肤。</p>

“过两日，待你身子好些。”</p>

“我没病…”</p>

“过两日，”沈邵重复：“听朕的话。”</p>

何院首回去查了几日的典籍，也没能决出个定论，只能还是给永嘉开些安神调养的方子。</p>

永嘉为了能出宫见母妃，沈邵端来的汤药，她都听话的喝了。</p>

养了几日，沈邵见永嘉面色好了许多，也不再恶心干呕，心以为她是大好了，便放她出了宫。</p>

永嘉走后，沈邵空闲下来，正打算批堆积下来的折子，一旁的王然上前提醒。</p>

“陛下，今日是十五，照例您该去皇后娘娘宫里…午膳的时候，淑华宫已经来人请过一次，当时殿下在，奴才说您忙着…现下就快到晚膳的时辰，陛下可要去淑华宫看看？”</p>

沈邵闻言，恍然想起自己已多日未进后宫，他想着永嘉最早也要明日才回来，便道：“去皇后宫里吧。”</p>

白毓晚今夜精心打扮过，早早站在淑华宫外等候圣驾，见到沈邵的身影，远远的便跪地低身请安。</p>

沈邵走到皇后身前，朝她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欲松开时，被皇后轻轻反握住。</p>

沈邵稍有意外，侧眸去看皇后，见她面颊微红，感受到他的目光，轻轻垂下头。</p>

沈邵轻眯了眯眸。</p>

淑华宫今夜的菜色，一看便是格外精心准备过的，沈邵净了手后落坐，白毓晚亲自递上手帕，沈邵擦干了手，又亲自接过。</p>

桌子上备了酒，白毓晚拿起酒壶，替沈邵斟酒：“这是妾身亲手酿的，陛下尝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