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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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在寿仙殿侧门的花园小径处下轿, 她望着沈邵的御辇走远，决定在花园里停留一阵，再去席上。</p>

“长公主殿下。”</p>

背后有声音传来, 永嘉闻声转身，是携着三两女侍前来的书美人, 华裳光鲜, 玉颜如娇，与初见时相比，明艳不少。</p>

书美人屈膝对永嘉一礼：“许久不见殿下, 近来可好？”</p>

永嘉略略回礼：“本宫安好。”</p>

书美人今日化的妆，将眼尾描长，又用胭脂晕染，神色更妩媚夺人, 永嘉望着, 觉得书美人将自己打扮与她不甚相像了，如今更多了些书美人自己独有的味道。</p>

永嘉心想, 大概无人心甘情愿的沦为他人的替身，书美人能如此，她反倒是欣慰的。</p>

“妾身困于深宫，太妃娘娘丧仪未能前去，妾身惭愧……妾身亲手抄了些经文，命人送去祈祥殿焚了，望能慰藉太妃娘娘在天之灵。”</p>

永嘉闻言有些意外, 她望看书美人片刻, 接着低身一礼，感激道谢。</p>

书美人又回礼，接着开口：“时辰不早了, 殿下与妾身一同入席吧。”</p>

永嘉与书美人一同至寿仙殿，沈邵望着并肩行入的二人，眉心略蹙。</p>

书美人的位分低，席位设在殿中远处，永嘉的位置设于高台上，帝后的下首，她对面坐着肃王夫妇，与大王爷。</p>

大王爷忽然起身向沈邵告罪，说大王妃染了风寒，怕有损圣体，遂留于府中修养。</p>

沈邵笑说无妨，还着人去太医院取药，让御前的人亲自送往大王府。</p>

大王爷再三谢恩。</p>

宴席之上，兄友弟恭，手足情深，一片祥和。</p>

永嘉落坐席间，默默看着，端着杯盏喝水，她向热闹的堂下寻望，果然在丞相范缙之的身旁看到了突厥小王爷，他也正瞧着她，神色含着疑惑。</p>

永嘉收回目光，转头去看沈邵，见白毓晚正向他敬酒，两人碰杯饮酒，倒是未曾注意她，永嘉心头略缓。</p>

宴席开始，歌舞曲戏，轮番上演，月色下的寿仙殿处处透着热闹。</p>

堂上堂下轮番有人上前向沈邵敬酒庆生，永嘉几番对上沈邵好似无意扫过来的目光，只得端起酒杯，走出席间，她站到沈邵面前，低身一礼，接着开口：“臣贺陛下，愿陛下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p>

沈邵听着永嘉所说的贺词，他口上虽不说什么，面上却笑意难掩，他低下头，抿了抿嘴，勉强掩住笑意，接着平平常常开口：“多谢阿姐。”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p>

永嘉也饮了酒，正欲退下，忽见皇后起身，笑着与她寒暄：“许久不见姐姐进宫，今日陛下寿辰，姐姐不如留在宫中住下，一家人热闹热闹？本宫有许多话想与姐姐说……”</p>

永嘉闻言，下意识看了看沈邵，他面上虽不明显，但永嘉能看出来，皇后自作主张的话，又惹他不悦了。</p>

席上朝臣亲眷都在，永嘉不好开口拂皇后的面子，只能低身行礼，避重就轻：“妾身明日去淑华宫拜见娘娘，还望娘娘莫嫌叨扰。”</p>

皇后眼底一亮，面露喜色：“怎会叨扰，本宫盼着姐姐来。”</p>

穆勒坐在堂下，听着皇后与永嘉的对话，听着帝后那一声‘姐姐’，他的目光落在永嘉的背影上，神色愈深，他不由问身边的范缙之：“上面这位是…陛下的亲姐？”</p>

范缙之闻言，向穆勒解释：“这位是永嘉长公主。”</p>

“长公主，”穆勒闻言点着头，口中喃喃：“竟是个公主。”</p>

永嘉坐回席上，不久姜尚宫从外前来，走到永嘉身后，附耳轻言：“殿下，准备好了。”</p>

永嘉放下手中的筷子，朝帝后处看了看，之后默默起身离席。</p>

沈邵瞥了眼永嘉离开的背影，未动声色。</p>

堂下的穆勒，瞧见永嘉离席，立即起身，寻了过去。</p>

永嘉和姜尚宫是在去往御门的路上被穆勒拦下的，永嘉看着突然出现的突厥小王爷，下意识退后两步，她拉开距离，接着低身一礼：“小王爷。”</p>

穆勒眼瞧着永嘉的举动，扬了扬眉，他用突厥的礼仪回礼，接着笑说：“昭昭姑娘，我们又见面了。”</p>

永嘉听着穆勒的话，下意识看了看左右：“小王爷有什么事吗？”</p>

“那天晚上多有得罪，还望永嘉长公主莫要怪罪。”穆勒说着，又是一礼。</p>

永嘉今日在来宴席前，便知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她听了穆勒的赔罪，略低了低头：“本宫未曾怪罪王爷，王爷不必多礼，还请王爷保密那晚之事，本宫不想多生是非。”</p>

“为什么会有是非？”穆勒不解：“因为你的建议，小王与你们陛下合作的很愉快。”</p>

“本宫不愿参与前朝之事，合作之事更是事关两国，本宫给小王爷的建议也只是无奈之举，想保命脱身而已。”</p>

穆勒闻言望着永嘉沉默一会，接着耸了耸肩：“好吧，小王会保密的。”</p>

“但小王说过的话不变，依旧会记着你的恩情，待来日小王归国，必会重谢公主。”</p>

“王爷客气了，王爷与大魏的合作，是赖于天子英明，本宫给王爷出主意，也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王爷其实不必谢我。”永嘉说着，又退后半步：“本宫先行一步。”</p>

穆勒闻言一时沉默，他见永嘉要走，也不拦着，连忙侧身，退后几步，让出路来：“公主慢走。”</p>

穆勒望着永嘉的背影走远，转身打算回寿仙殿，走了没几步，便遇上带着侍卫的庞崇。</p>

“小王爷可是迷路了？”庞崇带兵上前，拱手问道。</p>

“是啊，庞将军来的正好，带本王回去吧。”穆勒抱着手臂，看着对自己时刻警惕的庞崇，洒脱笑说。</p>

庞崇请穆勒走在前，他站在原地，回头静望永嘉远去的方向片刻，接着收回目光，跟上穆勒。</p>

***</p>

永嘉和姜尚宫回到御门，外殿一角堆满了嫔妃们献上的寿礼，长万正拿着笔站在礼物中央记录。</p>

长万见永嘉回来，连忙跑上前见礼：“殿下，您怎回来了？”</p>

“本宫有些事，你继续忙。”</p>

长万低头应着，他转头看那些堆得满满的寿礼，好似无意的与永嘉开口：“娘娘们今年送了礼物太多了，奴才光是抄录，这手都酸了…”</p>

“陛下今儿出门前特意来瞧了瞧，还问奴才，您送了什么……”</p>

永嘉听懂长万话中之意，她笑了笑：“本宫自有准备。”</p>

永嘉回内殿换了身衣裳，再出门时，见长万的背影还在清点记录。</p>

小厨房里，姜尚宫和好了面，永嘉净了手，开始一道道切面，姜尚宫从旁指点。</p>

永嘉今年有仔细想过究竟送沈邵什么样的寿礼，才能合他的心意。</p>

珠宝器物之流，皇宫中数不胜数，若非世间罕见难寻的珍物，想来极难入沈邵的眼。她也想过送些小女儿家的玩意，亲手做的荷包，吊锤之类，更亲密些，便是送件贴身穿的寝衣，但想来后宫的嫔妃之中，一定会有人送，她再送，又失了新意。</p>

永嘉将面切好，伸长，又去洗菜，切菜，姜尚宫帮忙烧水。</p>

寿仙宫中，沈邵久不见永嘉回来，不由召来王然，他侧身低声问询：“她呢？怎么还不回来？”</p>

王然声音更低：“御门递来消息，说殿下先回去了。”</p>

“回去了？”沈邵蹙眉：“可是哪不舒服？”</p>

王然摇头告罪：“奴才不知。”</p>

沈邵又饮了杯酒，他时常看向永嘉的空位，最后还是落下酒杯，他提前离席，吩咐王然留下善后。</p>

白毓晚见沈邵忽然离开，她尚来不及开口，沈邵的背影已经走远，她暗咬了咬唇，顾念着席上的一众妃嫔，只得端庄坐于原处。</p>

沈邵出了寿仙殿直奔御门。</p>

长万还在记录礼物，见沈邵归来，连忙跑上前行礼。</p>

“长公主呢？”沈邵急问。</p>

“殿下在内殿。”</p>

长万话音刚落，便见沈邵朝殿内处去，他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又见沈邵快步走出来。</p>

“殿…殿下不在吗？”长万疑惑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