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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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此话出口, 倒先是沈桓面色一变。</p>

沈邵眼瞧着沈桓的脸色，他此刻倒是不急了，缓缓放下茶盏, 对上永嘉微冷的神色，开口道：“这事, 还要问问咱们惠王殿下，”他说着, 转头去看沈桓：“六弟, 你说呢？”</p>

永嘉顺着沈邵的目光，也看向身边的弟弟, 她不解此事究竟与沈桓有何关系。</p>

沈桓对上永嘉和沈邵一齐投来的目光, 心里一时紧张，随即又很快觉出不对劲, 他不敢直视永嘉, 却盯着沈邵开口：“陛下莫非觉得此事与你无关？”</p>

永嘉听见沈桓这话, 更觉意外，如此听来, 便是沈桓对此事也是早已知情, 甚至有所关联……</p>

沈邵故作无辜的耸了耸肩。</p>

沈桓见此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盯着沈邵：“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若非你紧追着阿姐不放，我又岂会出此下策？我只是想替阿姐求个清静罢了。”</p>

永嘉越听越糊涂：“桓儿，究竟是怎么回事？”</p>

沈桓闻言，原本对着沈邵颇足的气势，霎时间弱了下去, 他格外缓慢的转身，看着永嘉的神色透出几分小心：“阿姐……”</p>

“我提前寻了当地最有名望的阴阳先生，说是对活人无碍的, 才敢去刻假碑，”沈桓到底还是将自己在琅琊做的事招出来，他不肯自己背锅，一并拉上沈邵：“我原是想，能让他彻底死心，往后我们也能清静了…可不想他丧心病狂，见了假墓还不死心，偏偏自己跳下去挖……”</p>

永嘉早被沈桓做出的事惊到，又听到沈邵去挖墓，更是发怔，她不禁转头，目光直直的去看沈邵。</p>

沈邵哪里又不心虚？</p>

他轻咳一声，低下头，躲闪不语。</p>

沈桓一直没敢与永嘉交代此事，也是压在心里多时，今日说出口，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他格外愧疚的道歉：“阿姐你可气我？”</p>

沈邵闻言，也连忙抬头，想看永嘉的反应。</p>

永嘉此刻，震惊大于意外，她全部的心思，都停留在那句‘沈邵命人挖墓’，沈桓后头的话，她几乎未听入耳里。</p>

永嘉久久不语，沈桓和沈邵各怀心思，却一样紧张。</p>

沈邵率先起身，他拉起沈桓便向殿外走，口上说着：“阿姐自然生气，走走走，你先出去……”</p>

沈桓原是不肯，到底被沈邵推着，两人一同出了殿门。</p>

走下台阶，沈邵又一路推着沈桓往雀阳宫外走，沈桓终于甩开沈邵的手，神色不善的盯着他。</p>

沈邵自然知道沈桓的目光是何意，他故作不懂，转了话题：“朕想着你从前在吏部做的不错，如今回来，再去吏部如何？”</p>

沈桓一直盯着沈邵，听他此刻的话，神色更冷，他颇觉可笑：“陛下也曾想至我于死地，你对我母妃的种种，对阿姐的种种，难道你自己现在全都忘了？”</p>

沈邵闻言，神色一点点暗下去：“朕没忘。”</p>

沈桓听了更气：“那你还……你难道不觉自己错了？”</p>

“你固然是受了旁人的蒙骗，可我没办法替阿姐大度的原谅你，我们既都受了伤，便彼此放过，各寻清静不好吗？”</p>

沈邵想回答不好。</p>

他已尝过没有永嘉的滋味，刀山火海还是富贵安逸，没有她的生活，他感受不到有何意义。</p>

“朕自然知道自己做错了，”沈邵目光坚定的看着沈桓，直言开口：“朕如今后悔了。”</p>

这话，不像是皇帝说出口的。</p>

沈桓也没料到沈邵能说出这样的话。</p>

“朕后悔了，”沈邵说得坦坦荡荡，平静的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这声后悔，比他曾经日里夜里，实实在在的煎熬，太轻巧不过。</p>

“你悔了又如何？”沈桓反问：“你后悔，阿姐就一定要原谅你吗？”</p>

“可朕放不下，朕现在什么都可以不要，独不能失了她。”</p>

“那你更该放了陆翊。”</p>

沈邵闻言，有些颓废的苦笑了笑：“谁又稀罕他那一条命，可朕放了他，永嘉一定会离朕而去，去找陆翊，朕不敢再冒险了，朕经不住再失去她一次。”</p>

沈桓看着沈邵，忽觉出些可悲。</p>

虽然如今他位登九五，凌驾于全部兄弟之上，可沈桓仍觉得自己比沈邵幸福的多，自幼便比他幸运。</p>

他的母亲虽不是皇后，他也不是太子，可是母亲温柔，从不苛求他做任何事，父皇待他也是分外疼爱，皇子里，他大抵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除了父母的疼爱，他还有阿姐，从小到大，又有谁不曾羡慕他有阿姐？</p>

沈桓知道，沈邵也羡慕，比旁人更羡慕。</p>

皇后强势，沈邵自幼为储君，务必事事出众，他必须比所有的皇子都优秀，父皇忌惮何家，又因早早立下的诸位，很少与沈邵亲近。</p>

年少时，沈邵不仅与阿姐感情好，兄弟里，与他也是最亲近的，若往后的岁月，一直兄友弟恭下去，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又何尝不是美好的？</p>

可人会变，命运会阴差阳错。</p>

“三哥，”沈桓沉默半晌开口，这称呼遥远，唤出口时，太过陌生。</p>

沈邵闻言，神色隐隐一动，帝王的锻炼，他的情绪早已深不可查。</p>

“其实你从不懂阿姐，”沈桓望着沈邵：“你觉得一直这般下去，你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p>

沈邵沉默。</p>

他深信，早晚有一日，会求得永嘉的心。</p>

***</p>

晨昏定省，书昭仪早起时向皇后告了假，傍晚请安时早早前去了。</p>

宫中流言已经传了一整日，说有人在清早上，看到长公主还魂，独身行走在宫墙甬道上。</p>

要说今日众人视线盯得最紧处，便是书昭仪的钟月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