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 1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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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三清山上枫叶漫布如火, 这处的天然温泉自被发现后，朝廷拨银开凿，历时三年, 仿着泉州温泉修建，其外又建了三清行宫, 行宫半年前建好，那时沈邵正身在北疆战场, 此番是天子初次驾临行宫。</p>

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而上, 三清行宫处在半山腰的平地上，再向北不远处便是林间的温泉眼。</p>

行了大半日, 将要日落十分, 沈邵将永嘉安排在行宫正殿，由姜尚宫陪着, 转眼间他与王然便没了身影。</p>

不久芸香捧着泡温泉所备的用物前来：“行宫后的汤泉已备好, 奴婢服侍殿下前去？”</p>

这几年, 永嘉汤药不断，一入冬来, 身上难免寒浸浸的, 既来了此处, 虽是为了支开沈邵，但借着汤泉驱寒也是不错。</p>

“行宫后有几处温泉？”永嘉先是问。</p>

“回殿下，一处。”</p>

“那陛下在哪？”永嘉闻言又问。</p>

芸香垂头回答：“京里送来了加急的折子，陛下正在前殿处理政务。”</p>

永嘉听此，一时放下心来, 她吩咐芸香将东西留下，只让姜尚宫陪着前去。</p>

前去温泉，要出行宫, 沈邵派了一队人马护送，抵达山间温泉处，姜尚宫命侍卫守在山门外，独自陪着永嘉入内。</p>

天然的温泉雾气腾腾，斜阳日落的光影，将空中如烟弥漫的水雾染上一抹橘红，温泉池旁，姜尚宫蹲下身，伸手试了试水温，随后朝永嘉点头：“这温度正合适。”</p>

姜尚宫起身服侍永嘉宽衣，听她开口：“这里没有旁人，姜娘与我一起吧。”</p>

姜尚宫闻言笑着摇头：“这不合规矩，殿下莫管奴婢，奴婢听芸香说，这里向西边不远，有一处小泉，是赏给我们下人泡汤泉的地方，奴婢倒时候与芸香一起去瞧瞧。”</p>

“那里定是人多，不如这里安静，就我们两个人，也是宽敞。”</p>

姜尚宫却仍坚持摇头：“若是让旁人看见，会笑话殿下不合规矩，那就是奴婢的罪过了，”她扶着永嘉入汤泉，自己留在岸上服侍。</p>

“这玉雪乳是贺太医研制的，说是祖传，制这小小一盒很是费神，宫里的娘娘们都没有，是他特意献给殿下的。”</p>

“贺太医？贺显？”永嘉想了想问。</p>

“正是正是，之前叫顺了口，该叫张太医才对，”姜尚宫将玉雪乳递给永嘉：“张太医知您回宫了，特意送来，说是感谢殿下之前的相助。”</p>

永嘉手执着小小的一盒乳膏送到鼻下闻了闻，香气不似寻常的脂粉甜腻，很是清冽不俗，且不说功效，单是调香应就费了不少心思。</p>

“其实，原该是本宫谢他才对，听说他在太医院晋升很快？”</p>

“正是呢，何院首常与他探讨药理，听太医院的人说，陛下也属意他日后接何院首的班。”</p>

永嘉闻言只点了点头，她将玉雪乳递还给姜尚宫，未再说什么。</p>

“奴婢替殿下松了发髻吧。”</p>

热腾腾的水汽有些醉人，永嘉缓缓闭上眼睛：“好。”</p>

发髻松散开，有不乖巧的发丝落在肩上，痒痒的，永嘉不舒服的动了动，忽听身后，姜尚宫轻‘呀’了一声。</p>

永嘉睁眼回头，便听姜尚宫叹气埋怨：“芸香这丫头，做事怎还愈发粗心了，竟不知备梳子。”</p>

“殿下等等，”姜尚宫说着起身：“反正离着也不远，奴婢去取来。”</p>

“没有便罢了。”永嘉开口。</p>

姜尚宫想了想：“殿下还是等等。”</p>

永嘉最终拗不过姜尚宫，只能放她回去取梳子，她独自留在汤泉，背贴在温热的石壁上，她身子微微下沉，尖白的下颚没入水面。</p>

空中晚霞际漫，偶有双燕并肩飞过，耳畔只有潺潺水声，在静谧的山林间愈发幽远，永嘉缓缓闭眼，困意似醉。</p>

有脚步声漫行而来，停在身后，她的一捧发被身后的人执在掌心，木质的梳子从上至下轻轻梳通。</p>

永嘉有些意外，这里距行宫虽算不上远，却也不近，她轻声问：“怎回来的这样快？”</p>

她话落，身后的人却久久不回答，永嘉更疑惑，她似乎恍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转头看去，神色不禁一变。</p>

沈邵屈尊降贵的单膝跪在温泉池畔，他对上永嘉略带的惊恐的目光，目色微深，他敛下眼底暗色，面上透出笑意来，他调侃逗问她：“是不是朕没伺候好殿下？”</p>

永嘉下意识在池水中转身，玉白的手臂紧抱在身前，她盯着案上沈邵，在水中步步后退。</p>

沈邵瞧着永嘉这般警惕的模样，似是意料之中，他唇角笑意微苦，正想告诉她，他不会下水。</p>

永嘉退到泉水中央，与岸上的沈邵拉开了些距离，她气恼问他：“你来做什么！”却见他突然侧头紧盯向远处，面上的笑意一时间寸寸淡下去，永嘉正狐疑沈邵的举动，便见他突然跳下水。</p>

永嘉心上一惊，她盯着下了水，直奔着自己而来的沈邵，吓得匆匆向后躲，她嗓间的惊呼声来不及脱口，已被沈邵略有粗糙的大手一把捂住。</p>

永嘉身子一个激灵，霎时颤抖起来，她美目瞪大，挣扎着要推开沈邵，他却更近一步，不顾她力道微弱的捶打，他一畔捂住她的嘴，一畔从后拦腰紧锢住她，常年执剑，他指腹带着一层薄茧，握在她滑腻的细腰上，略略生疼。</p>

“有人。”他贴在耳畔，低声开口。</p>

永嘉挣扎的动作一滞，美目颤抖，微微发愣，她又听他在耳边道了句：“憋气。”</p>

永嘉被沈邵拖入水底，她不善水性，一入了水，身子愈发紧绷，唯靠着依附他。</p>

潜入水底，人世间的一切喧嚣消散，耳畔寂静无声，四目相对，永嘉又恼又羞，又气又怕，她将手臂紧紧环抱在胸前，却仍觉难堪，又忍不住抬手去遮挡沈邵的眼睛。</p>

即便周身浸在水里，永嘉仍能觉出自己在不停的出汗，心间燥热，她此时仍是懵怔，不知究竟是在躲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