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与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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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桓由庞崇一路护送归京后, 发觉京中局势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紧张，沈邵留下的人，文臣有范缙之, 武将有庞崇马峥，将长安维持的井井有条, 只等他归京继位。</p>

沈桓回宫次日，在文官武将的拥护下, 几乎毫无波折的登基。</p>

新帝于太庙祭拜先帝, 文武百官服布素，后宫妃嫔朝夕临哭, 宫中挂白七日。</p>

沈邵的丧仪过, 沈桓开始在范缙之的辅佐下，处理政务。</p>

琅琊时时送信前来, 有永嘉和姜尚宫的家书, 也有他留下护卫递来的平安信, 告知家中一切如常。</p>

沈桓合上信，与身边的庞崇道：“朕过两日打算出宫, 回琅琊将阿姐接回京来。”</p>

庞崇闻言一时垂头, 沉默不语。</p>

沈桓并未留意他的反应, 只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王然呢？怎一直没见到他？”</p>

沈桓闻言，不禁一时沉默，良久他似乎轻叹了一声。</p>

近来宫中诸多杂事落定，沈桓开始着手安置沈邵后宫留下的嫔妃, 宫外有两处行宫风水不错，沈桓最后选了地处更远些的那处，他正要拟旨, 忽听庞崇开口。</p>

沈桓意外：“什么诏书？”</p>

“陛下说后宫的娘娘们，若有愿意留在宫中的，便奉为太妃，若不愿…也可去国寺修行一年，算是斩断前半生的情缘，之后便可归回本家，若想以后另嫁的，亦可。”</p>

庞崇将沈邵的意愿道出，他话落，便见沈桓愣住。</p>

“此话…当真？”沈桓有几分不敢相信：“沈…先帝当真这般说？”</p>

庞崇肯定点头。</p>

“那皇后呢？”</p>

“皇后娘娘亦是…太后或是改嫁，都由娘娘自选。陛下临去前已提早写好了和离书，娘娘若选后者，臣便奉命将和离书交与皇后娘娘。”</p>

沈桓着实被沈邵这番旨意弄懵了，他摇头万分不解：“先帝这是为何？他为何这样做？他可想过，如此做的后果？他当真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吗？日后史书工笔，流传后世，又会如何写他？”</p>

庞崇听着沈桓激动的质问，稍稍低头：“臣不敢揣度先帝心思，”他说着一顿：“只是…”</p>

“只是什么？”沈桓蹙眉追问。</p>

“只是臣听说…陛下好像从未幸过后宫的娘娘们。”</p>

庞崇话落，沈桓彻底愣住了，紧接着他笑出来：“怎么可能？这不可能。”</p>

庞崇听着沈桓的反驳也不辩解，只是情绪低沉的静立在一旁，沈桓眼看着庞崇的反应，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淡去。</p>

庞崇缓缓抬头，对上沈桓投来的万分复杂的目光，透过他的双眸，似能看到他心底翻涌的情绪。</p>

庞崇试探的低声说了句：“先帝这些年的心思，是全都落在长公主殿下身上……”</p>

“住嘴！”沈桓闻言，神色霎时一暗，他打断庞崇。</p>

“既是三哥所愿，那朕便遵旨奉行。”沈桓缓了缓又道：“你去通知长万，到后宫传旨吧。”</p>

***</p>

折梅落雪，染了白头，两个小丫头手捧着梅花，仰头看着永嘉与沈邵头上的白，不禁在旁捂嘴偷笑起来。</p>

“头发白啦，头发白啦，哥哥姐姐头发白啦。”</p>

永嘉从沈邵掌心缓缓拿过簪子，双手攥着捧在身前，她听见两个小丫头的笑，一时害羞的脸红，她故作嗔怒道：“不许胡闹了，回去找你们阿爹阿娘。”</p>

小丫头不见怕，依旧笑嘻嘻，却也听话的跑开了。</p>

梅林里一时只剩永嘉和沈邵，她仰头看着他发上落得雪，有几分不好意思，便开口邀他去房中喝杯热茶。</p>

沈邵闻言先有几分迟疑，接着还是笑着点头答应，随永嘉往绛雪楼去。</p>

绛雪楼里，姜尚宫在外采买还没回来，永嘉便拿了茶具，亲手替沈邵烹茶。</p>

“先生…是如何知道我住在这里？”永嘉将煮好的茶倒入玉盏中，双手奉给沈邵。</p>

沈邵双手接过，先是道谢，随后笑答：“在下搬到隔壁的园子住了，前日本想来拜访邻居，打听到昭昭姑娘生病，不便见客，便拖延到今日。”</p>

永嘉闻言，一时明了，那日在漓江江畔他们互告知了姓名，巧是沈邵正好搬到隔壁去住，本想拜访邻居，不想一打听竟发现是她。</p>

“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p>

“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家里人太紧张我，非得要我卧床养上几日才行。”永嘉见沈邵的茶盏空了，又重新填满：“先生说搬到隔壁园子，是东边还是西边？”</p>

“西边的煦园。”沈邵喝了口茶，唇齿间皆是清冽茶香，他望着永嘉，语气试探的又开口笑说：“不想在下与姑娘这般有缘。”</p>

永嘉听了也笑：“许是我欠先生一个恩情，若不报答，天意不许。”</p>

“那姑娘可想好要如何报答在下了？”沈邵顺着永嘉的话问下去，见她一时稍稍愣住，便笑着提议：“不如姑娘再请在下去漓江上游一次船吧。”</p>

永嘉闻言又是一愣，半晌她才回神，讷讷点头笑说：“好。”</p>

沈邵与永嘉约定好了游船的日期，便未再多留，起身告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