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与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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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邵带着永嘉从花园凉亭离开, 并未去寿仙殿，而是往一侧的偏殿中去，偏殿门外, 沈邵命下人都留在外面，他独拉着永嘉入内。</p>

偏殿内, 永嘉看着从外关上的门，用力挣脱开沈邵的手, 垂着头沉默不语。</p>

“阿姐可是生朕的气了？”沈邵话落, 见永嘉撇头看向旁侧，心知她是恼了, 不由一叹。</p>

“阿姐生气, 可是因朕方才责备了宋思楼？”沈邵又道，见永嘉还是不肯理自己, 他不由走到她身前, 稍稍弯腰歪着头, 从下往上去看永嘉的小脸：“真的生气了？”</p>

永嘉瞧沈邵这副模样，心底的恼, 也被他逗得淡去几分, 她不再低着头躲他。</p>

沈邵见永嘉抬头不躲了, 也站直身子，他上前轻抚着她的肩膀，带着往一旁的小榻上去坐。</p>

“若朕刚刚没有赶过去，阿姐是不是就要答应他了？”</p>

永嘉刚刚在小榻上坐下，听见沈邵的问, 她仰头盯着站在身前的他，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就是不解他这一意孤行的心思。</p>

永嘉像是叹了一声, 语重心长般：“行尧，我与宋思楼的婚约是父皇定下的。”</p>

沈邵闻言一顿，他沉默片刻，避重就轻，直言道：“他配不上你。”</p>

永嘉不想沈邵竟说出这样的理由，不禁摇头：“我从未这样觉得。何况他等了我五年，原本像他如今的年纪，早已娶妻生子，却因我一直耽误到现在，人贵重诺，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岂能毁约负他？”</p>

沈邵听着永嘉一番话，不禁又是一默，当年永嘉与宋思楼之间的婚约，他处理的分外武断，他得了永嘉的人，外放的宋思楼，将她们之间的所有路堵死，那时候，他并未认真的考虑过永嘉待宋思楼的心思，他想她总是喜欢宋思楼的，便不甘不忿，手段决绝。</p>

如今他不想伤永嘉的心，将宋思楼调回来前，他就知宋思楼归京会是个麻烦，现在看来，这个麻烦，似乎与他意料中有些不同。</p>

“阿姐说他等了你五年，那朕呢，朕又何止五年？”沈邵语气有几分激动，但他整个人是落寞的，他话落，见她愣住，又沉沉说道：“永嘉，你根本不懂爱。”</p>

“我……”永嘉下意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反驳。</p>

沈邵便又问：“你爱他吗？你爱宋思楼吗？”</p>

永嘉被沈邵怔愣，她似乎第一次，认真的去思考，‘爱’这个字，究竟是何含义。她与宋思楼的婚约，是父皇一手定下的，她不曾强求过，也不曾推拒过，就这样顺其自然，一年复一年的下去，已然成了习惯，加之宋思楼等了她多年，她更不想辜负他。</p>

永嘉久久不说话，沈邵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但他的话没有退让。</p>

“阿姐不想辜负旁人，那便由朕来做恶人，朕不许，你嫁给宋思楼。”</p>

***</p>

王然隐隐觉得，自除夕夜宴后，长公主与陛下似乎冷战了，又或许说，是长公主单方面冷着陛下更为合适。</p>

沈邵升了宋思楼的官职，将他调去了最忙的吏部，永嘉虽生了气，很少理他，但沈邵仍如常去绾芷宫请安，遇不见永嘉，便去雀阳宫。</p>

连月来，沈邵也算想尽法子，哄永嘉开心，只是都不大尽用，沈邵也清楚，永嘉是气他武断解了和宋思楼的婚约。</p>

冬雪化后，春日到，按祖制，天子往太行山上行围。</p>

此番去太行山，天子并未带妃嫔，只请了皇家亲眷，文武重臣。</p>

永嘉自一早便收到要陪天子去太行山的消息，但她不愿去，一来是想留在皇宫陪母妃，二来着实是怕了沈邵的一意孤行，她拒绝不了，又无法回应，除了躲，永嘉想不到更好的法子。</p>

沈邵今年原想取消行围，或是在皇家围场举行，但念着去太行山，可以带永嘉出去看看风景，哄她高兴些。</p>

姜尚宫替永嘉去御门传话，称病要留在宫中修养。</p>

沈邵听了，立即撂下手上的折子：“病了，真的病了？”</p>

姜尚宫迟疑点头：“是…从昨日殿下就不大舒服。”</p>

沈邵闻言，再坐不住，起身直奔雀阳宫，他虽心知这极有可能是永嘉骗他的托词，但听她病时，还是忍不住担心。</p>

沈邵心急，弃了缓慢的撵轿，箭步飞快的赶去雀阳宫，将小跑着紧追在王然等人越落越远。</p>

沈邵奔到雀阳宫时，永嘉正倚在屋廊的花树下看书，海棠花开朵朵，映着午后暖阳，柔和光影下，满目的平静温馨。</p>

沈邵瞧着永嘉的身影，紧悬的心，霎时放松下来，他深送了口气，放慢脚步，走上前。</p>

永嘉正看书看的入神，未察觉有人靠近，待手中的书被人一把夺去，惊讶抬头，触到熟悉的眉眼，不禁心虚的眨了眨眼，接着便躲避的低下头。</p>

沈邵手拿着永嘉的书，颠了颠重量，见她如此心虚模样，他原气得想敲一敲她的脑门，可终未忍心下手。他将手中的书卷卷起，一头轻抵在她鄂下，缓缓抬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问她：“朕听说，阿姐病了？”</p>

永嘉被迫仰头，鄂下抵着的书卷有些疼，她望着沈邵，颇觉这姿势古怪，她抬手将书卷推开，兀自揉了揉下巴，低低的应了一声：“嗯。”</p>

“那便召太医，开服方子，吃药吧。”</p>

永嘉闻言，眼眸不禁睁大，她立即道：“不必！”她说着一顿，缓了缓又解释：“不是什么大病…不用吃药，多多休养就好了。”</p>

沈邵听罢‘哦’了一声，接着又道：“既如此，朕也放心了，离去太行山还有几日，阿姐便好好修养，朕还想与阿姐赛马，一较高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