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十八章 封桥,蓬刀人,陈叔夜,海棠文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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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雨难留,风起雾收,流云方近方远,方聚方散,莫知所起所终。
谢皎肩倚枫桥,抬头远眺,陆畸人来时,便见她浑身上下一派挺拔,头顶红盖,刀意湛然,衣角赤掌如烙,不禁暗道,此人是一把称手的利器。
他掠过青溪,足啄两三点流水礁石,红叶摇曳,陆畸人踏叶又起,衣不染尘,并肩落在谢皎身旁。他抽出一支巴掌来长的琉璃小竹管,兀自取火,烘热节间,凑至唇舌深吸,悠悠朝谢皎喷吐一口烟霭,道:“这黑沉香味道是甘美,甘后回苦,反倒可恨了。”
“有多可恨?”
“甘之如饴的可恨。”
谢皎皱眉躲避,“哪儿来的?”
陆畸人又吸一口,“天竺游僧的小玩意。”
“我问黑沉香。”
“外头没有,宫里头还能没有么?”
他笑着朝她拜了拜,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已断绝,那就辛苦接引人一番周折。愚兄擢升提点官,你便是本官座下亲事,逾日论功行赏。”
“承蒙陆提点抬爱,”谢皎拱手道,“这马夫面相凶横,做事手脚干净么?”
华无咎遗蜕被她弃置车内,厚榻松软,喜布堵严了所有可能漏血的缝隙。叶霜海登车驱马,一副浑不晓事的模样,努嘴咴儿咴儿,安哄烦躁磨蹄的矮马,大咧咧念叨:“认贼作父,这才生作了骡子,待人把你卖去屠门肉铺,看你还敢执迷不悟。”
陆畸人道:“打点好了,出城直奔雁门关,送去西天,神不知鬼不觉。”谢皎遂道:“勾当位置谁补?”陆畸人道:“乌台狱不是正关着一个?”
谢皎怪道:“王亲从?那个草包。”
陆畸人摇头道:“施以小惠则无二心,王庸八面玲珑,他怎敢再往下掉?”
谢皎了悟道:“庸人自有后福,那我猜,傅宗卿必定是恶贯满盈了?”
“你猜得很对,”陆畸人淡笑道,“皇城司从不亏待耳目股肱,王庸检举有功,被困乌台,蒙受不白之冤,主谋从犯相继伏法,王庸沉冤昭雪,升为勾当,本就无可置喙。”
谢皎心道,改弦更张又如何,尔等一贯如此,除非大河西去,否则还能再生出来一个王荆公不成?既想冷笑,又深知冷笑无裨于事,只问:“乌台怎么交代?”
陆畸人吁出冷雾,幽幽瞟她一眼,“皇城司内务,还需要向乌台交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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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又跑来一名车夫,二人揽缰,驱车上路,陆畸人道:“这下放心了?”谢皎不答,抽刀一挥,割下衣角血手印,抛空落入流水,藤萝勾缠,一会儿的功夫便不知所踪。
“你方才杀他那一刻,如何下得了手?”陆畸人见她割袍断义,不由好奇道,“谢亲事的投名状,我虽笑纳,却也不得不为鄙人卧榻之侧,多问那么一两句。”
“他不是第一个。”
陆畸人一怔,烟管稍搁,颇显意外神色。
谢皎复道:“他不是我第一张投名状。”陆畸人道:“不是第一张,更不会是最后一张?”谢皎转眼瞥他,陆畸人讥笑道:“果然,儿女情长成不了什么大事,豢狼在侧,我倒要小心了。”
“陆提点何出此言?”
陆畸人举烟管朝马车一点,“你可知道,他替你挡去多少明枪暗箭?”
谢皎哈一声,“他自甘愿,我何必不识抬举。”
陆畸人嘲弄道:“唉,我若举起冷刀子,焉知有没有痴心肠,甘愿受之如饴。”
他眉目阴柔姣好,谢皎奇道:“难道没有?”陆畸人怅然道:“原先是有,后来,她独吞不死药,丢下我成仙去了,”目光一转,“你猜这句话是真是假?”
“提点自知个中真假,”她短笑,话锋随之一转,“平反之后,我便不做刀,要做回人了。”
陆畸人嗤之以鼻,“令兄如能闻,想必甚为宽慰。”
谢皎叹道:“琼州又如何,我不怕跋山涉水。三大王能为谢家平冤昭雪,我一人做牛做马,死也心甘情愿。”
陆畸人哈哈大笑,“愚兄感激涕零。”
他用手心捂灭烟管。
“先与我打下手,回去处理烂摊子。过完今日,皇城司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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