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六十一章 小星,蓬刀人,陈叔夜,海棠文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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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皎与他相背而坐,掂量那颗鹌鹑蛋,道:“瞧你那样儿。”徐覆罗扭头,叽叽笑道:“有脸说我?猴屁股,真寒碜!”一拍脑门,“你烧成这副熊样能喝酒么?”谢皎道:“死也不用你收尸。”
“死不了,死不了!”他拍胸脯保证道,“你白日里骑的那匹黑马,真是个好种。别人睁眼瞎,我这双那可是火眼金睛。方才我去马厩帮你喂马,本想洗完就还回去,租金少一日是一日,你也穷得响叮当——嘿,你猜怎么地!”
谢皎垂首瞑暝,忽被他一个头槌向后捣醒,猛地打个激灵。
“是戴星马!”
徐覆罗得意洋洋,压低声音道:“黑衣乌蹄,八尺烈马,只额前有一块白斑,洗干净才知道是戴星!世人当它野马难驯,殊不知是明珠蒙尘,我爹也说不声不响买来最好。老子糊黑那绺白毛,三砍两砍,九贯钱拿下这匹疯马,天大便宜,赚得我良心生疼。”
“你还有良心?”
“你听,怦怦直跳!哦哟哟,慢些跳,慢些跳,这等好事,一定是我的福报,”他很感慨,竖起两根指头晃荡,“你怎么一眼就相中了它?马店的人说,它已经踹死两个驯马哨子了!”
谢皎早知黑马造化,并不意外,嗤一声笑道:“我进店时,八尺马尽数赁完,只剩一些骡子驴子,本想换一家再看,伙计非说,后院还有一匹疯马,不拉磨,不拉车,久笞不愿居人胯下,今夜便要送去杀吃。”
“千里驹当肉马?!”
她道:“要打马球,怎能不骑烈马。”失蹄也容易,杀人也不起疑,“它虽然疯,该吃的却一顿不少,不给马料吃,还会更疯更闹。伙计狠狠抽它一顿,说是鞭子沾血,畜生才会听话。它抽筋跪倒,还敢冲我咆哮,我便没接那串鞭子。后来的事,你都亲眼瞧见了。”
“肉马不值十贯钱!”徐覆罗掐指一算,“亏了,亏了,我的良心好疼!”
谢皎啐道:“疼死你。”
徐覆罗这会儿没功夫理她,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谢皎出神望向小窗,坐井观天,企盼能有一星半宿,自言自语道:“救它一命,不亏。”
“我卖给蔡妩!”徐覆罗一拍大腿,“蔡家家大业大,料想很能出一份高价。”
“蔡妩?”
“蔡家嫡出长孙女,要不是她太疯癫,我就提二尺红布去做上门女婿咯!”
徐覆罗连说带演,娓娓道:“忘了讲正经事,我送马过去,正走在踊路街,好巧不巧,蔡妩夜游经过,一眼认出这匹黑马,问我主人在哪。我哪敢瞒?她拔过人舌头喂猴子的。我说主人被诬投牢,赶明儿就要发配沧州牢城。蔡妩当场勃然大怒,说要从三大王手里把人抢回去,哪个混账诬陷的你?罚他!罚去守草场。你看看,你看看,”右手背在左掌心拍得啪啪响,“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你放心大胆往前走,前头且坦荡着呢!”
“你不记得?”他两手往胸前一托,比划道,“宝津楼上那群贵人里,有个穿花衣的婆娘。”
他以为“花婆娘”是顶好认的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谢皎忙道:“不能卖给她,她会伤马。”徐覆罗道:“不管,谁茄袋鼓,谁就是我大爷。”谢皎情急生智道:“我买,我买,月息三厘,出去付你定金。”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二人反手,对拳约成。
“叫个什么威风?”
谢皎不知上钩,稍一思索,便道:“照夜彗狮子。”
“这就对了,干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搓个响指,“要我说,关键不在蔡妩,而在三大王。伯乐一顾,千金难买,你既入他眼帘,往后有的是好日子呢。”心中乐不可支,琢磨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的好日子也不远啦!
她冷不丁道:“你笑什么?”徐覆罗暗惊道:“我哪里笑了?”他刹住五官,悄自试探嘴角,谢皎道:“摸干净了?”徐覆罗讪笑,她冷冷道:“月息一厘,一厘都不能再多。”徐覆罗不满道:“哎哎哎,这你可就赖皮脸了啊!”
“初几了?”
他没回神,“什么?”
“七月初几?”
徐覆罗道:“噢,初一,七月初一。进了鬼月,不消半旬,纸马铺子都挤挤挨挨的,我也要给我娘烧个大宅子过去。”
牢窗无星无月。
月死为晦,月生为圆。死而又生,循环往复。
七月初一鬼门开。谢皎心道,我死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再裹足不前了。
“你去帮我做件事,”她下定决心道,“甜水巷里第三户人家,后院墙头正对着四圣观,沿东南墙角朝西北走十三步,地下有个老坛子。如果这座新宅并未翻修地基,你就去把它挖出来,带给我,我有大用。”
“哎哎,”徐覆罗贼眉鼠眼道,“什么宝贝,见者有份么?”
“自然,不白使唤你。”谢皎道,“带来了,你就有份。敢独吞,你就是我同谋共犯,天涯海角也要杀你片甲不留,自己掂量清楚。”
徐覆罗跃跃欲试,“你这就瞧低我了。”
谢皎不语,心道,坛里不止有你的钱引子,还有……我的命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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