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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覆罗做足十成戏,叫嚷满船可闻。谢皎亦附和,须臾近耳相嘱:“天地宏纲,帝王事也,我客居江湖,何苦杞人忧天?你替他批星算命,也就足够,只是不得声张出去。”

胡姬一怔,莞尔道:“原来是这样,劳烦小兄弟伸手,姊姊帮你推算禄命。”

男左女右,他往左股蹭热手心,试递过去,胸口怦怦直跳。

胡姬启鱼瓶,倒转注碗,碗底很快铺了一层薄银,满天星斗晃影不定。

她捉住男人左手,徐覆罗心头一颤,指尖如被蜂吻,没及反应,便由人捏指,滴了一颗沛满珊瑚珠,啵的化入圣水,渐淡无踪。

“库什雅《断星十二式》,算人宿命,以血为引,此乃西域不传之秘。”

她娓娓道来,指搅无色水,星斗混成一团,“巴别天启的术法,以托勒玫星表为参,能窥十二命宫的轨迹。”

两只活棒槌听得一头雾水。徐覆罗嘬指,一股甜香。他努了努嘴,默问,你听懂没有?

谢皎一窍不通,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眉眼老成,朝他点了点头。

“人有灵性,却受世运裹挟而污。杂星性情不一,批星一事,便讲求窥世运,定灵性。”

徐覆罗深以为然,无声做嘴脸,朝谢皎道,言之甚是有理。两人频频相顾颔首,煞有介事,似乎引为知己。

胡姬抽手,状如拈花上鬓,微微一笑道:“好了,难懂也不妨事。稍等片刻,待圣水清微无波,我便为你泄露天机。”

谢皎酝酿一番,以免露底,好奇道:“既要观星,干么不用铜镜承光,却用无定相的水?”

“镜是死物,水却是活物,活人宿命,自取活水为宜。”胡姬捉她右手,陡然将人提至身前,四目相对呵气,“你的脸,也是活物。”

谢皎跌入香风,寒毛奓起,她服黑沉香,自对香药之事略有所长。此香醇浓,却不惹人发腻,嗅得两下,极易沉湎其中,恍若仲夏甘果将腐未腐,曲径通幽,诚诱人尝上一口。

尝了之后呢?她想,口口砒霜,口口石蜜。

此女决非善类。

“对啊,谢三,”徐覆罗搔鬓,“你干么往脸上糊膏药,老虔婆一般,破了相不成?”

膏药之下,筋脉缓缓游走,谢皎咬牙根,打发他道:“扮作无盐女,路上方便。”

“多此一举,多此一举!”他拍腿大噱。

她额头青筋绷起,胡姬立时松手,谢皎回身就是一脚,直把徐覆罗蹬出二里地。骨碌咚隆,落地滚声不绝于耳,沉甸甸一颗石丸,轧得楼下哗哗直撒木屑。

“哎,荣四,你快来,”甲板水手嚼舌,“棚里什么好事儿?”

“你吃饱了?管人闲事。”荣四清洗剔骨刀,冷冷一笑,“穷鬼赔得精光,输到脱裤,母大虫挥鞭打人呢!”

“救命啊,杀人啦!”

荣四蔑道:“你听。”

徐覆罗自命日月精华,不料在心上人面前出丑,悁恼不已,起身便要反击。

他处处受掣,未敢推谢皎下楼,嗷嗷乱叫,反教楼下一群水夫取笑。一人一句,信誓旦旦打赌,说他削了男人威风,果然和郑宦是一丘之貉。

水波澹淡,闹得快,消停也快。迟了一炷香,谢徐二人重归于好,坐下碰一杯酒。

胡姬似笑非笑,“你们两个,俱不似常人男女,打打闹闹,反而闹出滋味来了。”

“我是他——”谢皎将“爹”字咬了,“教头!”

徐覆罗打个哈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恰逢此时,碗中圣水蓬的腾烟,方寸半空中,雨气垂蒙,化出几点山峦勾连,转睫四散无痕。

三人齐齐探首,一碗流银,平如冰鉴,照不出半张人脸。芥子纳须弥,混茫河汉,尽被吸纳其中,星相愈发清晰明了,莹莹斗射亿万数天眼。

胡姬道:“生辰时候,可方便一说?”

徐覆罗板起背膀,报了八字四柱,特意提醒:“昼生人,阳时出世,阳气重。”

她俯瞰半晌,目中流沔,拈了二指春葱,蘸两滴圣水,阖目敷上眼皮,将神秘封注体内,沉吟道:“十二命宫,你属狮子宫。”

“狮子?嘿,这好造化,莫非是文殊狮子?”

他新鲜极了,捂嘴笑出声,很以为雄风大振,肘捣谢皎,半是自矜,撺顿道:“不疼,你也来个?”

“不必,我是蝎宫,夜生人。”

谢皎一噫,奇道:“你小时没算过么?我原以为都顽过的。城隍庙花两个铜板,江湖方士抢着替人解命。七世情缘,算得明明白白,只差没吃了月老的醮享。”

徐覆罗垮了脸,有口无心,酸唧唧道:“微时命贱,谁像你。”

云雾急来,湖上缥缈如海外,只余头顶一丸月。

两人屏息静气,不好扰乱胡姬术法,又咬一阵耳,骤闻胡姬释然道:“我看到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正身以待,惴惴地吞了一口唾沫。

胡姬封眼判道:“荧惑与命宫吉照,兄姊多有相助,五湖四海尽交游……福德箭在第九宫,福禄散布天下,却无大富大贵之命……仇人箭与狮宫主星相照,有强仇,但不会死,是吉人天相,寿终正寝……”

她只报喜,许久睁开眼,温声祝福道:“很完满的一生,热烈,自在,没有遗憾。”

徐覆罗窟嘴半张,要哭不哭,要笑笑不出,尊容忧喜莫测。谢皎掩口一哂,还以为他要吐出个螃蟹。

“命定有劫,”谢皎宽慰道,“富贵如浮云,身外之物,抵就抵了吧。”

不想此刻,胡姬转朝她问:“蝎宫心宿大火,荧惑主命,七月流火时节,何不叫我为你卜一程,细算福凶祸吉?”

谢皎婉拒:“我要做的事,自己清楚得很,无论怎样都死而无憾,免劳神鬼多念。”

“小心啊,”胡姬红眉一弯,“话莫说满,事莫做绝。笃定自己破障的人,往往最后为障所破。”

“借你吉言。”谢皎一讥置之,下意识拭摸右脸。

……

……

太阴有晕,一圈红环守月。夜色晦冥冥,秋气蜿蜒布湖,眨眼纲队都不见,徒留此船开道。

胡姬朝栏外泼了圣水,撤了法具,遥观天象片晌,说道:“月周红晕,江河湖泊泛涨,将有恶风损物伤船。”

谢皎道:“运河水浅,你入江之前下船,没甚好担心的。”

起风了,一盏茶的功夫,船后响起桨橹拍水声,正是夜阑时分。

谢皎耳灵,独先望去,胡姬心知其主将返,欠了欠身,就要下楼。谢皎拦她道:“不急,饮一白再走。”

徐覆罗自酌冷酿,听罢命数,喉头泛苦,嘴里索然无味,强打精神道:“姊姊,你要来得早,鱼鲙我决不动一口。搁置半晚,也不鲜美……可你得喝一杯酒,喝了,他们才不起疑。”

胡姬心如明镜,依言举杯,饮毕略一迟疑,指尖蘸酒,俯身在案上疾书哑言。

划子当啷扯上甲板,绳索吸水,砸船端的沉闷。凉棚里一灯如豆,风忽斜皱,来人结伴成双,交谈声细密刺耳。

“郑老板我的兄弟,下回再有仇大将这等朋友,可不必引介于我啦。罔顾信义,又输不起,以武力服人,我很难做生意。”

“武夫嘛,腹内草莽,大字不识几个,平生只顾贪财好色,精力端的使不完。若你那婢女同在,一个时辰前,咱们便能回船歇脚,你又何苦怨我!”

“他会打死那个孩子么?”

“打不死,只吓着顽!船未靠岸,真打成肉泥,哪找下一个活物消遣?”

波斯人抻直舌头,称奇道:“霍官人,是这样称呼吧,家财几何,敢如此豪赌?”

郑宦官噱道:“呔,两浙土人,会看罗盘罢了,逢赌必输,还真当自己是个脚色!有钱赢就好,你又何必戳破他的嘴脸,倒找一番不自在。”

二人谈笑风生,很快进乔屋。胡姬冷听不动,徐覆罗局促止杯,谢皎起身道:“走吧,我送你一程。”

“你凭什么多事?”胡姬遽然怒目,两滴泪啪嗒坠案,阴私被他二人撞破,话里也咬着恨意。

她道:“救了我,再送回去,俯视污秽,自己却洁白不染,这就能高人一等么?”

谢皎见惯不惊,“涸辙之鲋,也想苟活。我本不欲多事,只听不得女人哭号,少自作多情。”

徐覆罗立定整襟,虎背猿身,使出他百六十斤的用处,挟碗托鱼瓶,守着二人下楼。送到客商房前,罗唣不休,笑哈哈打圆场道:“小弟奉侍官家面前,久不知江湖滋味。合下认了义姊,同她有说不完的话,想必前世见过面。下回再来叨扰,老兄莫怪我贪心。”

大虬须一身湿衫,穿行洪湖夜雾,没来及漱洗,大吃一惊道:“雅骨,我的红宝石!主人以为你去为山努亚讲故事,明早天亮,侥幸留一条命,才能回来伏我吃穿。”

他放人入门,拦下谢徐,客气道:“女人说的话,叫‘蛇语’,比奥玛四行诗更甚,教唆信徒弃绝神恩,是大不敬。婢子若有冒犯,谢长官但说无妨,我来教训她。”

谢徐二人神鬼不信,更未曾闻西域奥玛四行诗,一时难懂波斯人言下真意,半哄半胁,几句礼待相别。不欲就寝,又折返凉棚,吃杯残酒出气。

物是人去,徐覆罗气闷,拾筷扒干鲫鱼鲙,满口腥腻,再无珍馐甘味。

鱼生盘空见底,有如埋宝,赏他三行狂草小字:“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

徐覆罗微识文字,并不知道此乃唐人六言,本该念作:“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

少尝一口苦。

谢皎倚栏当风,自斟自酌,抬头仰见夜幕,月亮四柱有一只红眼闪烁。她定睛一瞧,红眼顽皮,远在孤天,正正朝她一眨。荧惑现于太阴四柱,果真是天象有异。

“荧惑点天蝎,”谢皎呢喃思索,对它举杯道,“小小一颗星子,妄图决断凡人生死去留,看我一杆子把你敲下来,丢到东海水底。”

福至心灵,冥冥中似有所感。她头脑清醒几分,取灯照案,桌上酒痕半干,所幸字迹依稀可辨。

谢皎眼珠一转,便见胡姬方才歪歪扭扭,仓促卜就了三字谶。

“小人反。”

那两滴泪阒然无踪。

“嗳,徐覆罗,别傻吃了。”谢皎忽道,“你靠什么本事进的皇城司?”

徐覆罗道:“少瞧不起人,你以为我只会偷蒙拐骗?我告诉你,我乃陆提点亲自点入名册……”

她挑眉,便听他打嗝续道:“……雕工之技,没他八分功,也有七分底。”

一拍即合,谢皎道:“正好,你能照图纸,斫出一张七成像的神臂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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