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一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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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p>

皇帝携着谢昭仪踏入昭德大殿, 让喧哗的宫宴一瞬间落入少顷的安静。</p>

华灯高燃，鼓瑟吹笙。殿内明明还是依旧的歌舞欢腾，所有敬酒的、寒暄的朝臣与命妇却停下了动静, 众人的目光尖锐且好奇地投向了皇帝身畔袅袅婷婷踏入大殿的女人。</p>

谢昭仪，这个自成元七年开始显名的内宫宠媵。有人听说仁安皇后生前便被她恃宠生骄地欺到过头上，也有人听说谢昭仪得宠其实是被仁安皇后举荐。消息灵通些的外命妇，已知道如今六宫大权是由谢昭仪所掌, 众人便都觉得这女人颇不简单……关于这位谢昭仪身上扑朔迷离的传闻已越来越多, 大家眼神里浓浓的八卦意味，让谢小盈隔得十丈远都能感觉到。</p>

她有些不适应, 因这份八卦存着的善意并不算多。谢小盈很快从宗朔的掌心里挣出自己的手，低调地鞠身一拜，快速从皇帝身边退了开来, 回到内命妇一侧设有纱屏的座席后面。</p>

亏得她是女眷, 外朝臣子到底不敢直愣愣地盯着她看，目光很快就落回了宗朔身上。</p>

宗朔是有意让谢小盈在这个场合露一露脸, 虽会引来一些非议，但那是早晚都要产生的事情。宗朔情愿让这些声音尽早曝露出来，以便他察清众臣心意，才能摸准来日如何行事。</p>

谢小盈并不知道宗朔心眼里藏着这么多算计，她快步回到自己座位上, 见杨淑妃关心地望过来，她只解释：“无忧犯困, 陛下叫人把她送回去了。”</p>

大殿上人多口杂, 杨淑妃只冲她微微颔首，随即就领着宗琪也出去更衣了。</p>

宫宴很常规地结束了，谢小盈总算明白皇帝等人为何对内教坊不屑一顾。因她们的歌舞确实重复, 每年大差不差就那些花样，如今连谢小盈都提不起多少兴趣，勉强熬完了一整夜。</p>

她坐着肩舆回到颐芳宫内，没等进殿便让人先去传乳母问话，得知无忧回来就已熟睡，谢小盈总算放了心。</p>

她困得直打哈欠，刚准备往寝殿里去，谢小盈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动静。她有些奇怪地迈出去，万万没想到，竟是宗朔来了。</p>

谢小盈立在廊亭的宫灯下，昏黄的光晕渗在浓浓的夜色里，透着静谧的温柔。</p>

宗朔含笑朝她走过来，促狭道：“你从大殿跑得够快的，朕让赵良翰去追你们，竟没追上。”</p>

“……陛下。”谢小盈叉手一礼，被宗朔直接拦住，她懵懵的，“这……除夕夜……”</p>

谢小盈话藏在嘴里，没能完全说出来。</p>

宗朔笑吟吟地盯着她，“是啊，除夕夜，正该一家团圆，盈盈，你岂能让朕孤枕眠？”</p>

颐芳宫内的婢子内宦都退在几步外低着头，没人敢说话，可大家实在忍不住悄悄传递眼神。陛下向来只与皇后共度除夕与元日，今日竟破了规矩来颐芳宫，这是不是意味着……</p>

谢小盈也想到了这一层，她错愕抬首，目光与宗朔交错，宗朔何其了解她，赶忙伸手捂住了谢小盈的嘴，压低声说：“朕的心意，你明白就是了，断不可自己问出来！”</p>

谢小盈瞪大眼睛：“唔唔唔！”</p>

宗朔扬着嘴角，心情极愉悦的样子。他松开手，改为去牵谢小盈，把人领进了寝殿里，“朕太乏了，明日还要早起祭庙，有什么话待过了元日你再和朕说，好吗？”</p>

还能有什么不好？</p>

谢小盈已经被宗朔的想法惊得大脑停滞了，她机械地点点头，喊人过来侍候宗朔更衣，两人没多久就倒在床上陷入昏睡。</p>

第二日，谢小盈醒来时，宗朔已经走了有两个多时辰了。他见她累得厉害，没让人来扰，谢小盈就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连六尚局的人都在外头等了一阵子，准备给谢小盈道贺新春了。</p>

还好谢小盈提前就让人准备了丰厚的红包，她洗漱后迅速到正殿内升座待客，将赏赐依次轮序发了下去。六尚局的人发现了，谢昭仪执掌六宫乃是最大方的主儿，她从不拿铜钱打赏，逢年过节都是人手一块金圆饼。元日为讨个好兆头，谢小盈赏的荷包里更是提前打好的小金葫芦，满满一大把，取“福禄多多”之意，里子面子全顾到了。</p>

六尚局的人叩首谢恩，把感激说得诚心诚意，谢小盈听着悦耳的溢美之词，也不免露出笑来。</p>

元日的讲究是要拜年，往常六宫嫔御们都要晨起先与外命妇拜中宫皇后，随后回宫拜自己的主位，过了晌午还要往凰安宫再去坐一轮，说上亲亲热热的体己话，既是要展现姐妹情深，也是为了去领皇后的赏。</p>

今年既没了皇后，前后流程原本都省了，大家各自在宫所里拜一拜主位就是了。谢小盈的颐芳宫里没住旁人，她遣散了六尚局的女官之后便去给女儿塞压岁钱，哄了会无忧，母女二人正立在东侧殿的明间赏水仙，杜充容又来了。</p>

谢小盈有些稀奇，“杜充容怎么今天还过来？”</p>

她没拿杜充容当外人，直接让兰星把杜充容领到了东侧殿这边。</p>

无忧认得杜充容，很主动地打招呼：“无忧拜见杜充容，充容新年好。”</p>

杜充容满脸漾起笑意，给无忧手里塞了个红封，“多谢公主，也盼公主新禧万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