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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不同于他人清晰着的脸。
她蹑手蹑脚地下到客厅里。客厅无灯,落地窗帘只拉拢半边,外间拉扯着的闪电泛出白光,他的脸也跟着忽明忽灭。
时盏在沙发前缓慢蹲下,双手覆膝,下巴搁在微微向上弓起的手腕处。
安静的睡颜将他原本清冷的眉眼柔和,他平躺着,薄唇微松,手叠在一起落在小腹上。居然连睡觉都这么规矩......
她觉得他有时真像个恪守旧时代做派的老先生。
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异性睡觉的记忆,停留在过往久远的灰蒙蒙光色里。看的谁?——她二哥,时通。
现在看闻靳深有多内心平和,当初看她二哥就有多憎恶。
那个居住过的破旧筒子楼里的房子,两居室格局,又用木板从客厅隔断出第三间卧室。当然,不会有她的那一份,她只能和时通挤一间房,睡在他的床底。
那些夜晚,在时通播放的十八禁视频声里,和随着时通动作而震颤不已的床板声里,她总是维持着半寐半醒的状态。失眠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时通烂嫖的恶习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伏笔。
所有事情都有预兆,世上绝不会有一夜间突然破土而出的芽。
掐着时间,时盏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她撑着膝盖起身,腿已麻得失去知觉,一个没站稳,人就直接失控地扑到闻靳深身上。
一声男人的闷哼适时响起。
......
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她破天荒地在想,他醒来后脑子里在想什么?要知道,她鲜少去顾虑他人的想法和感受。
只好以不变来应万变。
她僵着身体,脑袋正正好好地落在他的颈窝里,下巴以他的锁骨为枕,脸正对着他冷白色的脖子,那是一种很诱人的颜色,还有她很喜爱的性感喉结。
闻靳深被砸得不轻,几乎处于被惊醒的状态,其实他什么也没想,抽出一只被她紧压着的手揉揉眉心,嗓音是刚睡醒时的朦哑状态:“时盏,你这是报复么?”
报复他今日的不作为。
她不重,但猛地掉在身上,甚有几分突兀的沉重感。
女人温热的香息拂在颈间。
多雨时节,她此刻伏在他身上,安静又驯顺的模样,像暗灯,像雨汽里茉莉香的最后一分。
他拍拍她的肩,肌肤细腻得有些烫手,“不起来了?”
时盏想说不起来。她想就这么以他的胸膛为床,肩颈作枕,蕴一宿好梦。
她耍着赖不肯起身,说:“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你阿,你怎么这么难搞。”
“那要看你用什么方法了。”
她抬起脸来,与他深沉的眸光对上,“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霸王硬上弓是肯定不行的。”
他轻笑一声:“还挺聪明。”
能从闻靳深口里听到夸奖,何其难得,何其荣幸。
她内心最后一处浮躁,也被他这么一句彻底抚平。
他再次拍拍她的肩,“好了,你先起来。”
时盏从他身上滑下,双脚重新沾地站稳。
“怎么突然下楼了?”
时盏:“梦里惊醒,就很想看看你的脸。”
这女人总是无比直白。
闻靳深起身,将薄毯捞在臂弯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的背景板是半面落地窗外的雨色,雷电交霎,雨线如幕,颇有几分暗黑电影女主人公的味道。
他长叹一声,妥协:“上楼,我在你卧室沙发上睡,也没多久了。”
凌晨四点了,确实离天明也没多久了。
闻靳深脚步缓缓地跟在她后方。
卧室里的沙发不比客厅,对于他的身形来说,多少显得有些局促。他也不躺,抱臂坐在一侧,对她说:“你睡吧,我就在这。”
时盏往床沿上一坐,拉开床头柜翻出安眠药和褪黑素。
他看见她手中的药,“你等等。”
时盏:“......?”
闻靳深长腿迈过来,取走她手中的药,看了一眼,扬扬药瓶:“这两个最好不要一起吃,不建议,长期的话人体会产生严重的依赖性。”
“你都说是不建议了。”
就像诸多饮料瓶身上都会印着几个字,比如建议零售价五元,她就像极个别商家,对消费者说,我不接受建议,所以我要卖你六元。
闻靳深没把药还给她,垂着眼皮说:“慢慢过度,从每天一次到两天一次,然后把两种药分开吃,再拉开间隔长度。”
他将药瓶放回屉里。
时盏眼角浮几分笑意,说:“这么关心我呢?”
“你又开始了。”
他对她的言语撩拨已形成免疫力,神色镇定如常。
闻靳深示意她躺回床上,她照做,侧身躺着眼睛始终落在他身上。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我不会走,你睡吧。”
时盏将手臂放在枕下,说:“你对每个女病患都这么照顾么?”
闻靳深理解着她话中深意,勾唇浅笑:“你真的想多了。”他顿了下,“况且吧,你现在还不算我的患者,顶多是邻居。”
“那我不要做你的患者了。”
他笑,“这就变卦了?”
时盏眼眸里清晰映着男人脸孔,她轻笑着说:“我要做闻太太。”
闻靳深:“......”
行,够直白,目标也真够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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