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万般皆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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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妄进天牢的事情并没有刻意遮掩, 他从天牢出来后不久，皇上便到了元昭宫。</p>

戚妄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皇上端坐在太师椅上, 神情冷漠地看着她。</p>

屋子里的气压很低，侍从们垂手立在两边儿, 就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戚妄推门进来后，却没有受到影响, 径直走到皇上下手的位置上坐了下来。</p>

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看着戚妄的眼神的像异常冰冷。</p>

“你们都退下。”</p>

随着皇上一声令下, 底下的人瞬间走了个一干二净, 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皇上和戚妄两个人在。</p>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p>

皇上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她的神情冷淡，看着戚妄的目光头里一次没了光,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p>

戚妄抬起头来, 神情坦然地看着皇上, 反问了一句：“皇上想听什么？”</p>

戚妄的这句话似乎激怒了皇上，皇上额头上的青筋剧烈跳动了起来, 那张漂亮的面孔上多了几分狰狞之色。</p>

“花不语就那么让你念念不忘，即便她如此伤你害你，你也不愿意忘了她, 甚至巴巴地赶到天牢那种腌臜地方去看她？你是寡人的贵人，你如此行事又把寡人置于何地！”</p>

从手下人那里知晓了戚妄去天牢的时候, 皇上当时便想不管不顾地去天牢把戚妄给抓回来，可是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感情，她终究是没有去，而是守在了元昭宫, 等着戚妄回来。</p>

皇上都想好了，若是戚妄一回来就承认错误，说以后不会再犯了，她一定不会计较的……哪怕戚妄不承认错误，只要露出心虚愧疚之色，她也会原谅他的。</p>

自打她有意识以来，皇上从未如此卑微过，她都已经把自己的底线一放再放，可是从天牢回来的戚妄却仍旧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错一般。</p>

人心是会冷的，皇上捧着炙热的心送到戚妄的面前，可是戚妄却不屑于顾，根本就不把她的真心放在眼中。</p>

她是九五之尊，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要她想，便有无数的郎君前仆后继地想要做她的男人，她又何必钟情于这么一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男人呢？</p>

“戚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皇夫？你愿不愿意从今往后心里只放着寡人一人？你若是愿意，过往一切寡人可以既往不咎，寡人愿意与你共享这万里河山，寡人……”</p>

“我不愿意。”</p>

戚妄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同珠玉落盘，好听至极，却也无情至极。</p>

自己的真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践踏，皇上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她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朝着门口处走了过去，路过戚妄身边的时候，她的脚步停顿了一瞬，最后问了一次。</p>

“你真的不肯将真心赋与寡人？”</p>

戚妄摇头：“抱歉。”</p>

皇上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元昭宫。</p>

皇上也是有自己的骄傲，戚妄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皇上的底线，留着一个不愿意爱自己的人在身边便是一种折磨。</p>

后宫的郎君们还在惶惶不安，害怕皇上为了一个戚妄遣散后宫，害怕他们的未来要伴着青灯古佛渡过，害怕他们被遣散回家后要为了家中郎君清誉一根白绫吊死了……</p>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元昭宫的那位戚贵人突然间就病逝了。</p>

初初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后宫的郎君们有些懵，不过很快便又高兴起来。</p>

没了戚贵人，皇上就不会遣散后宫了，他们也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后宫过日子了。</p>

戚贵人的死在后宫没有掀起任何的水花来，皇上甚至都没有下旨大办他的丧事，只着了礼部处理，一切从简，甚至连侧君陵都未入，只让戚家领了棺木回去，让其葬入戚家祖坟。</p>

如此做派可真不像是得过盛宠的贵人该有的体面，不过皇上既然这么决定了，自然也没有人会去触她的霉头。</p>

戚贵人死了之后，皇上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便又振作了起来，而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大选也操办了起来。</p>

新的世家郎君们入了后宫，皇夫之位也给了丞相家中素有才名的郎君，后宫里重新热闹了起来，曾经被皇上宠爱有加的戚贵人也被人抛在了脑后。</p>

三年一次大选，后宫里的郎君们越来越多，只是那离皇上最近的元昭宫却始终没有人住进去。</p>

当年的事情记得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是传言元昭宫曾经住着皇上真心爱过的男人，可惜佳人早逝，芳魂难觅，元昭宫便成了皇上唯一的念想。</p>

这些传言也只是在私下里流传，没有人敢问到皇上面前去。</p>

至于那个被皇上宠爱之人姓甚名甚，长得是何模样，有何喜好，更是无人知晓，自然也就无人仿了他的样子去博得皇上欢心。</p>

至于先前就在后宫里的那些老人们自然也不会将戚妄的事情说出，好让后来人模仿戚妄来获得皇上恩宠，他们巴不得彻底抹去戚妄的痕迹，让皇上不要再想起他来，否则的话，若是皇上再起了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他们哪里能落得个好？</p>

戚妄的名字渐渐消失在了后宫里，慢慢地也就无人知晓了。</p>

皇上偶尔会去元昭宫坐坐，只是随着政务繁忙，慢慢地也就不去了。</p>

那个曾经深爱着的男人，最终还是跟着岁月一起褪去了颜色，藏在了她记忆最深的地方。</p>

皇上以为自己会忘了戚妄，然而直到她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从未忘记过那个男人。</p>

“妄郎，你真的是好狠的心肠……”</p>

弥留之际，皇上躺在元昭宫的床上，她的双眼已经变得浑浊，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花朝节上遇见的那个少年。</p>

她给了他想要的，他对她有没有一点点的爱？</p>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p>

皇上含笑闭上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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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国的教坊司便是花楼，是女子寻欢作乐的地方，而供她们取乐的便是男子。</p>

像是容貌才情俱佳的男子，自是可以卖艺不卖身，靠着才情吸引人，自有那喜欢风雅的女郎追捧他们，而他们也因为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在教坊司的日子自然要好过许多。</p>

然而教坊司并不是只有顶层淸倌儿，女郎们来寻欢作乐，淸倌儿用来附庸风雅，而其他的自然是用来潇洒快乐的。</p>

而伺候这些女郎的则属于中等郎君，一日接客还有个定数，保证他们的身体不会有太大损伤。</p>

而最下等的便是魏延这样子犯了大事儿被充入教坊司的侍从，他们因为犯了绝无可能赦免的案子，是决不许从教坊司赎身的，这样子的人教坊司自然也不会看中的。</p>

年纪小一点儿的还能培养培养，说不准能养出个淸倌儿来，但是年纪大已经定了性了，便直接做了最下等的侍从，每日迎来送往，一日不得歇。</p>

女郎每月还有身体不适的几日，可以歇息歇息，魏延这样子的男子没有不适的时候，自然也就不需要休息了。</p>

刚进来的时候，魏延受不了这种屈辱，也想过要反抗，然而教坊司这地方见多了他这样子的人，除了那些一进来就寻死的当得上是烈性人，像是魏延这样子只是反抗却并不想寻死的人，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p>

教坊司的手段那岂是常人可以想象的？魏延在里面吃够了苦头，终于老实了下来，乖乖地认命了。</p>

不认命也没法子，那些手段他过去想也不敢想，简直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人格都要被消磨掉了。</p>

过去魏延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屈服在女人的淫威下的。</p>

然而当他落到教坊司这地方后，他自己所以为的自尊傲骨全都不存在。</p>

很多进了教坊司的男子为保清白自尽了，而教坊司的人不会阻止别人自尽，若是魏延想的话，他完全可以自尽，这样也就不会受到折辱了。</p>

然而他贪生怕死，他不敢寻死，又不想接客，自然是要被收拾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