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亡国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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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背对着牢门坐着, 他没有像是其他人一样穿着囚服，身上的衣服料子看起来还算是不错，不过许是因为在天牢里的时间长了, 衣服显得皱巴巴的，因为酗酒没有清洗过的缘故, 他的衣摆处布满了一些不明污渍, 散发着一股股难以言喻的臭味。</p>

这个楚离倒是挺能忍的，身处在这种环境之中, 居然还能摆出如此淡然的模样来，只是不知道他是察觉到有人过来故意装成这样子的, 还是本来就是这种宠辱不惊的模样, 戚妄觉得以楚离的性格, 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p>

带着他们过来的狱卒很殷勤，知道戚妄是要找里面的人说话, 他便拿着木棍在牢门上狠狠地敲击了起来, 朝着里面的大喝一声：“里面的人听着, 二皇子来看你了，还不过来跪拜二皇子殿下？”</p>

楚离虽然被抓进了天牢里面, 但是他的真实身份并没有泄露，戚恒的人只说他是要犯，跟商炳俊勾结, 一起陷害齐国二皇子，至于其他的并没有说。</p>

楚离是齐国太子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少。</p>

上面的人除了让给他一个环境稍好的房间, 并没有让他们特殊照顾，所以狱卒对楚离的态度说不上好。</p>

进了天牢的人，就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他们是绝无可能再翻身的, 所以狱卒对他们的态度其实都不怎么样，想在这里过好一点儿的日子，那也是绝不可能的。</p>

对楚离态度稍微好一点，那还是因为太子的人交代过让有单独的牢房的待遇，否则的话狱卒对他的态度只会更加糟糕。</p>

二皇子？那不就是戚妄？</p>

背对着牢门坐着的楚离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他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只是随即他便想起来什么似的，生生地停下了转身的动作。</p>

狱卒还想拿棍子敲牢门，但是却被戚妄阻止了：“把牢门钥匙给我，你下去吧。”</p>

那狱卒倒也负责，小声开口说道：“小殿下，这不符合规矩，他是朝廷要犯，若是……”</p>

戚妄看了那狱卒一眼，温声开口说道：“钥匙给我，有这么多的侍卫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不信我，那连东宫的侍卫都不信了吗？“</p>

那狱卒连忙开口辩解到：“小殿下，我不是这意思。”</p>

虽然看管天牢囚犯是他的责任，但是小殿下在这里，东宫的太子殿下的侍卫也在这里，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p>

这么想着，狱卒将腰上面的钥匙解了下来，找出这间牢房的钥匙后，将其交给了戚妄。</p>

原本他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只是话到嘴边，狱卒便又闭上了嘴巴，躬身退了出去。</p>

牢房外面就只剩下戚妄和跟他一起过来的六个侍卫，见戚妄要打开牢门，为首的侍卫首领便上前一步拦住了戚妄。</p>

“小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p>

戚妄挥了挥手中的钥匙，开口说道：“不是很明显吗？我要到牢房里面去。”</p>

那侍卫首领的脸色一变，他朝着戚妄行了一礼，拦着不肯让戚妄开门：“小殿下，这可使不得，太子殿下让属下们陪着您一起来，可没有说同意让您以身犯险的，有什么事情在外面都可以说的，您可千万不能进去。”</p>

侍卫首领不肯让戚妄进去，高大的身体像是一面墙似的堵在了牢门面前，阻挡着戚妄的脚步。</p>

戚妄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侍卫首领，开口说道：“不过是进去看个人罢了，哪里会不安全？再说了，我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自保绰绰有余，更何况你们还在旁边呢，他伤不了我。”</p>

侍卫首领仍旧不肯让开，显然是不赞同戚妄一个人进去的，见他如此，戚妄的脸也沉了下去。</p>

过去的小殿下一直都是笑盈盈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个甜甜软软的少年，然而当他绷起脸来的时候，身上的气势猛地变了。</p>

“张侍卫，我说我要进去，这是命令，你难道还要拦着本殿下不成？”</p>

戚妄身上气势太强，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张侍卫的腿有些软，脑海之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让开了路。</p>

戚妄没有多说什么，他上前一步，抬手打开了牢门，自己则抬步走了进去。</p>

张侍卫知道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已经违背了太子殿下的命令，但是戚妄之前的气势太强，他不由自主地便听从了戚妄的命令，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戚妄已经进入了监牢之中，此时若是再将人给带出来显然不现实，张侍卫只能带着人守在外面，严密注视着监牢里的动静，准备一有不对立马便进去营救。</p>

他们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又说了那么久的话，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就算是个聋子也知道外面有人来了，但是楚离倒是能沉得住气，从头至尾都没有回过头来，仿佛没有发现外面已经有人来了似的。</p>

牢房里面的味道很难闻，从小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小王子本来不应该适应这样子的环境，但是戚妄进来之后，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嫌弃之类的表情来。</p>

戚妄进入牢房后，不发一言地从楚离背后绕了过去，然后在他对面的位置站住了。</p>

牢房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楚离坐着那把椅子，戚妄便只能站在他的面前。</p>

“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居然会在这样子的地方。”</p>

其实自打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戚妄便没有见过楚离，他关于楚离所有的印象全部来源于原主，在见到楚离之前，其实戚妄脑子里大致有个印象，不过在见到人之后，他发现，原主对楚离这个心上人的滤镜还是挺厚的。</p>

楚离的容貌其实并不算出众，跟戚氏皇族的这些人比差了许多档次，远远没有戚家的人这么俊美——不管是原主还是戚恒，他们的容貌都非常出众，楚离跟他们相比较起来，只能说是容貌平平。</p>

在原主的记忆之中，他清醒后看见的楚离很有男人味，身上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野性美，虽然他的容貌不是属于俊美那种类型的，那是看起来很周正，很容易便让人产生安全感。</p>

原主掉下悬崖后，记忆全失，这个时候楚离以救命恩人的模样出现，原主看着他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便产生了依赖感，看着他的时候，有滤镜加成也不奇怪。</p>

不过戚妄看着楚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滤镜，再加上楚离被关进天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没有上过刑，但是心理折磨和差劲儿的环境，让他的模样多了几分狼狈。</p>

所以哪怕楚离努力装出一副高洁淡然的模样来，但是他这样子落入戚妄的眼中，却是另一种模样——他只是一个形容憔悴，平平无奇的男人。</p>

不得不说的是，有时候，气质和气势这种东西还是需要家世背景以及底气来支撑的，就像是楚离，抛开原主的那层滤镜，在他记忆里的那个楚离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这种狼狈颓废的模样，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似的。</p>

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之中的情绪已经很少了，但是戚妄能感觉得到，在看到这个样子的楚离时戚妄心中浮现出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来。</p>

那是属于原主的情绪，由于太过复杂，戚妄分辨不太出来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心情。</p>

不过想必不会是什么正面的情绪。</p>

听到戚妄的话后，坐在那里的楚离缓缓抬起头来，他静静地看着戚妄，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面浮现出了些许复杂的情绪来。</p>

“戚戚，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我好想你。”</p>

楚离的声音有些沙哑，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包含了万千情意似的。</p>

戚妄：“……”</p>

被一个男人撩是什么样的感觉？身为一个钢铁直男，被楚离这么撩拨，戚妄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油腻。</p>

此时楚离的表情十分隐忍克制，将一个想要接近爱人却又怕爱人嫌弃的痴心爱人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p>

他的演技倒是挺不错的，若是放到娱乐圈，应该能取得一些成就的。</p>

不过在对飚演技这件事情上，戚妄是不会输的。</p>

他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痛苦之色，眼中似乎有水光莹润，不过最终还是将泪意逼了回去，只是说话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p>

“李褚，不对，应该叫你楚离，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救我是假的，你喜欢我也是假的，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骗局对不对？你只是想要利用我来达到你的目的，对不对？”</p>

戚妄的声音很轻，明明是控诉的话语，可是说出来的时候却带着浓浓的委屈之意，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楚离，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p>

楚离看着戚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忍之色，他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p>

“对不起。”</p>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对不起，说完了这句话后，楚离转过头去，没有继续在看着戚妄，那样子似乎是不想跟他继续说下去似的。</p>

楚离虽然背过头去了，但是眼角余光却一直在看着戚妄，见自己喜欢的那个少年身体似乎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p>

他其实是真的喜欢戚妄，他其实也不舍得戚妄难过的，可是造化弄人，谁知道事情竟然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p>

“你难道只想跟我说对不起，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向我解释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