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8、凄惨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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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国营的养鸡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的, 戚妄在这里也没有认识的人，他就算是想要买鸡蛋，也找不到门路。</p>

不过来之前他已经打听清楚了, 所以并不着急，而是耐心地在门口等着。</p>

大约是因为戚妄的样子长得老实, 所以门卫也并没有为难他。</p>

看到戚妄一直在门口站着, 门卫大爷端着陶瓷茶缸从门卫室里面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戚妄一番，似乎是在评估他这个人，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这位同志, 你来这儿做啥子？”</p>

那门卫是个和善的, 他在这养殖场也是个正式工，但是却没有一般正式工那种傲慢的脾气, 对着戚妄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极好相处。</p>

他找戚妄搭腔, 戚妄便笑着说道：“我来这儿能干啥？我想买点儿东西。”</p>

戚妄说着, 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盒红梅烟递了过去。</p>

那门卫低头看了看戚妄布满老茧的手，知道他是个干惯活儿的，在看他身上的衣服, 虽然干干净净的, 但是布料不好, 样式也旧，看着就知道是从农村里面出来的。</p>

门卫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烟，戚妄也上道，拿着打火机替门卫给点上了。</p>

明明是有些谄媚的事情，可是戚妄做起来的时候却极为自然, 就仿佛是顺手为之的事情似的，丝毫没有那种上赶着讨好的感觉，门卫对他的观感又好了不少。</p>

要知道他在这厂子里面做门卫，虽然是正式工，但是一整个厂子的人，还真没几个对他如此恭敬的，因此他看戚妄倒是又变得顺眼了起来。</p>

“你到我们这里买什么？我们这儿可都是对准各大机关单位的，一般人可买不着我们这里的东西。”</p>

他也是好心，戚妄在这里站了不短的时间，看着应该是真心想买东西的，但是他们家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外卖的，他注定只能等个空。</p>

戚妄笑了笑，说道：“我想买点儿小鸡和鸡蛋回去，想要自己养养鸡，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p>

门卫听到戚妄的话后，不由得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地说道：“自己买鸡回去养？你从同村那里抓几只不就好了？用得着来我们这儿买吗？”</p>

要知道这乡下地方，谁家不养几只鸡？有人想养鸡了，去抓几个小鸡崽子回来也就是了，哪里有人大老远地跑到他们这养鸡场来买鸡的？</p>

门卫摇了摇头，觉得戚妄有点儿憨了，不过一个大老爷们儿，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正常。</p>

戚妄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买的挺多的，一个村子的小鸡都给我了，也未必能够。”</p>

门卫这下可来了兴趣，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戚妄一番，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咋滴，你这是想要自己弄个养鸡场不成？”</p>

戚妄摇了摇头，说道：“自己弄个养鸡场我是不行的，但是当个小养殖户还是可以的，大哥，你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p>

简短的交流过后，戚妄对这个姓张的门卫大爷已经有了不少了解，以戚妄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这个门卫大爷不简单的。</p>

要知道这个年月和后来不一样，就算是个门卫，也不是谁都能当上的，而且这个门卫大爷穿的衣服料子很好，脚上穿着的不是这个年代人常穿的布面鞋，而是一双翻毛的皮棉鞋，那棉鞋擦得锃光瓦亮，都能照出人影。</p>

刚刚他抬手接烟的时候，袖子落下去一些，戚妄看到了他手腕上带着一块儿石英手表，而且他衣服领子里面还挂着条细细的金链子。</p>

在这个年月，能有这样的配置，便证明了这个门卫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p>

戚妄的反应极快，确认了对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之后，他便有了打算，他也没有瞒着自己家里的事情，干脆把自家那堆事儿给说了出来。</p>

末了，戚妄抹了一把脸，苦笑着说道：“我一个大男人，家里也没有个女人，要是还像是过去一样天天不着家地在外面干活儿，家里的两个孩子怕是要被养废了，张大哥，你说咱们老爷们儿在外面辛苦赚钱干啥？不就是为了自家孩子能过得好吗？要是孩子都废了，我这么辛苦还有啥意思？”</p>

戚妄的话果然引起了门卫的共鸣，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基本都是为自己的孩操碎了了心，戚妄把一个为了孩子操心的老父亲演绎到了极致，对方看到他这个样子，这心跟着软了下来。</p>

都是当人爹的，谁不是为了自己孩子打算？想自己年轻那会儿，连天白夜地干，还不是为了家里的几个孩子能吃饱穿暖？</p>

要是有个女人家家的，倒是还能轻松一些，可是戚妄这先头的女人死了，在找一个只对自己的娃娃好，把人家的娃娃往死里踩，他也够辛苦的，就算是在找一个，也未必能对他的孩子好，这天底下的后妈有几个好东西？一个个不都是坏的流油？</p>

“唉，你也是可怜，这样吧，等中午头吃饭的时候，我给你介绍个人，就是我们厂子的主任，他是我亲侄子，你跟他谈一谈，成不成就看他了，我可不能给你打包票。”</p>

得了对方的话后，戚妄感激的要命，他抓住门卫的手，连声感谢道：“张哥，谢谢你，大恩大德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真的，你就是我全家的恩人。”</p>

戚妄说着，又把自己兜里的红梅烟掏出来往人跟前递过去。</p>

门卫朝着戚妄摆了摆手，乐呵呵地说道：“成了，你那点儿烟还是自己留着抽吧，我还能少了烟抽？”</p>

因为戚妄刚刚的那一番话，门卫对戚妄的观感倒是好了许多，他招呼了戚妄一声，让他到的门卫室里面坐，之后又拿了个干净的茶缸给戚妄泡了茶。</p>

“喝吧，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有件事情当老哥的得提醒你，这养鸡不是那么好养的，你养的多跟养的少可不一样，别的不说，光是小鸡的健康啊啥的都得注意着。”</p>

看戚妄顺眼了之后，门卫也就打开了话匣子，他是个热心肠的，在这养鸡场待了这么多年，该知道的事儿也都知道，他给戚妄传授了不少的经验，这让戚妄觉得受益匪浅。</p>

毕竟受制于年代的问题，科技力量跟不上去，所以一些经验还是值得借鉴的，戚妄听得认真，并且一一记了下来，准备回头改良过后在应用起来。</p>

门卫一直也在观察着戚妄，见他听得认真，没有一点儿敷衍的样子，他这心也就放了下来，觉得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老实又本分，还能听得进去人说话，等会儿见到自己侄子的时候，他一定会帮戚妄好好说说话的。</p>

要么说有人好办事儿呢，不管在什么年代，处在人情社会之中，有了人帮忙牵桥搭线，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起来。</p>

门卫的侄子看起来是个严肃的，不过有门卫在中间牵扯着，对方倒是也没有为难戚妄，更何况两百只小鸡和三百受、精、卵对他们这样的大厂子来说，还真不算啥。</p>

戚妄又是个人精，经过这么多世界的力量，如何不露痕迹的捧人，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一顿饭的功夫下来，张主任被戚妄捧得飘飘然的，这买卖自然也就定下来了。</p>

吃过饭后，门卫作势要去结账，却被戚妄给拦下来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去吧账给结了，回来之后看着满脸不赞同的门卫大爷，戚妄笑了笑，说道：“张大哥，你看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感激都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让你出钱请我吃饭？那我成啥样人了？我家条件虽然不算好，但是这一顿饭钱还是能请得起的，今天太匆忙了，没招待好，等过段日子，你到我家来，我肯定做一大桌子好菜好好招待你。”</p>

戚妄这话说得熨帖，门卫大爷越看他越觉得顺眼，跟自己的侄子夸起戚妄来也是不遗余力。</p>

张主任瞧着戚妄也很是顺眼，既然买卖都谈下来了，他也没有耽搁，直接定了今天就把鸡仔和鸡蛋给戚妄。</p>